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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只要身體好,花甲之年仍開掛

敘評春秋系列

三國曹魏景初二年(西元238年)的新年剛過, 一支四萬人的大軍集結在國都洛陽的西明門, 準備一路向北, 討伐遼東軍閥公孫淵。 年輕的皇帝曹睿站在肅殺的寒風中, 向匍匐在地的老帥賞賜過谷帛牛酒後, 口諭:司馬孚、司馬師護送大軍至河內溫縣(今河南焦作), 河內郡大小官員前往溫縣拜會大軍主帥。

那位匍匐在地的老帥就是司馬孚的次兄、司馬師的父親, 時年59歲的司馬懿, 而溫縣正是司馬懿的老家。

在滿朝文武中, 曹睿選擇年近花甲的司馬懿征伐遼東, 是因為他十分看重司馬懿的軍事才能。

早在曹操時代, 司馬懿就表現出獨到的戰略思維。 建安二十四年(西元219年), 關羽攻打樊城, 水淹七軍, 擒於禁、斬龐德, 威震華夏, 鋒芒直逼曹操老巢許昌。 曹操感到威脅, 一度準備遷都黃河以北。 司馬懿及時勸阻:勝敗乃兵家常事, 樊城失利並未傷及國家根本, 如果為此而遷都, 即是向敵人示弱, 淮河漢水一帶將人心不穩。 司馬懿還進一步向曹操獻計:劉備、孫權外親內疏, 現在關羽坐大, 臥榻之側的孫權必定寢食不安, 把這事告之孫權, 使他牽制關羽, 則樊城之圍自解。 後來, 孫權果然派呂蒙襲取公安, 關羽敗走麥城被俘殺, 一場危機就此煙消雲散。

曹操去世後, 曹丕篡位自立。 曹丕在位的七年間, 司馬懿主要在尚書台、禦史台等部門擔任文官,

在曹丕伐吳期間, 作為洛陽留守, 負責大軍的後勤和裝備, 均表現不俗。 而司馬懿真正展示軍事才幹, 一直要到曹丕去世之後。

黃初七年(西元226年)八月, 吳國孫權乘曹丕去世, 魏國國喪之機, 兵分三路進攻魏國, 其中孫權親自率軍進攻江夏郡。 內憂外患之時, 身為顧命之臣、時年47歲的司馬懿掛帥出征, 在這場軍事首秀中, 司馬懿就取得擊退孫權、諸葛瑾, 擊殺張霸, 斬首千余級的輝煌戰果。 也正是因為這次戰爭的不俗表現, 司馬懿被封為驃騎大將軍, 開始涉足軍事, 逐步掌握軍事指揮權, 從此走上一生戰無敗績的沙場人生。

太和二年(西元228年), 司馬懿8天奔襲1200裡,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上庸城下, 速戰速決,

16天即破城並斬殺叛將孟達, 傳首京師。 黃初四年(西元231年)至青龍四年(西元236年), 司馬懿在關中魏蜀前線, 抵抗蜀國丞相諸葛亮的2次“北伐”, 以忍者神龜之功, 堅壁拒守, 以逸待勞, 使諸葛亮功敗垂成, “秋風隕落五丈原”。

而且當時, 曹魏帝國第一代創業精英早已灰飛煙滅, 第二代守成骨幹也逐漸凋零, 同為曹丕的顧命大臣曹真已於7年前去世, 另一位顧命大臣陳群也於2年前撒手人寰。 當遼東的公孫淵自立燕王, 建年號、置百官, 公然背叛魏國的時候, 面對滿朝顢頇無能、腸肥腦滿的文武大臣, 曹睿不得不選擇鬚髮皆白的戰神司馬懿出征苦寒之地。

“少小離家老大回, 鄉音無改鬢毛衰。 ”在老家溫縣, 地方官員和父老鄉親盛情的款待了衣錦還鄉的司馬懿。

借著微醺的酒意, 夾雜著人生、功業、故鄉、宿命、戰爭、遠方等等情懷, 司馬懿站在戰車前轅, 端起酒碗, 擂起戰鼓, 慷慨激昂的高歌一曲:

天地開闢, 日月重光。

遭遇際會, 畢力遐方。

將掃群穢, 還過故鄉。

肅清萬里, 總齊八荒。

告成歸老, 待罪舞陽。

“幸甚至哉, 歌以詠志。 ”自曹操始, 司馬懿已輔佐曹家三代。 特別是曹丕和曹睿父子, 十分倚重司馬懿。 曹丕甚至與司馬懿有很深的私交, 他把司馬懿比作漢初蕭何, 臨終還將曹睿託付給司馬懿。 皇恩浩蕩, 司馬懿深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在唱完政治無比正確的歌聲後, 司馬懿走下車轅, 老淚縱橫, 向著西南方向的洛陽深深一拜:皇上啊, 打完這一仗, 老臣就要回封地舞陽退休養老去了。

司馬懿果然不負皇帝所望, 再一次展現出過人的軍事才華, 僅用1年時間就徹底剿滅了割據遼東、危害魏國北境近四十年的公孫家族, 實現了自己在曹睿面前打下的包票:往百日, 還百日, 攻百日, 以六十日為休息, 一年足矣。

但朝廷沒有讓司馬懿打完這一仗就退休的想法, 命令司馬懿解決了北邊的遼東問題後, 直接回鎮關中, 著手準備武力攻滅“後諸葛亮時代”的蜀漢。 部隊開拔沒多久, 朝廷十萬火急的詔書三日五至軍營, 急召司馬懿火速回京。 司馬懿感到大事不妙, 乘追鋒車星夜急馳四百多裡地趕回洛陽。

君臣分離一年, 再次見面時, 行前還年富力強、時年僅35歲的曹睿已進入彌留之際。 在病榻前, 虛弱的曹睿拉著司馬懿的手, 目視太子齊王曹芳,以後事相托。黑髮人臨終向白髮人托孤,深受皇恩的司馬懿情難自已,悲痛無比,眼淚順著鬍子一直淌到了地上。

當天,曹睿去世,司馬懿輔佐的曹家第三代也這樣過早的離世。時為景初三年(西元239年)正月,即位的曹芳年僅八歲,司馬懿於是與大將軍曹爽一起接受遺詔輔佐少主,各統精兵三千人,共執朝政。那一年,司馬懿剛好整整60歲。

曹爽,當年曹丕的顧命大臣班子成員曹真之子。作為曹家第二代最傑出的人物,曹真破河西諸胡聯軍,挫蜀漢劉備諸葛亮,敗東吳孫盛諸葛瑾,戰功赫赫。而且曹真還相當有人品,能與將士同甘共苦,軍費不足,就用私錢賞賜將士,所以部下都甘願效死。但虎父犬子,生於富貴之中、長於夫人之手的官二代曹爽,憑著曹家血統和父親余蔭,驟然走上高位,並作為曹氏家族代表,成為曹睿的托孤大臣。

一開始,曹爽表現尚好,凡事都同司馬懿商量,司馬懿也盡心盡力,竭忠盡智。但世界上有一個常見的現象:人總是嫉妒能力比自己強的人。看著司馬懿在朝中因軍功積累起的崇高威望與廣博人脈,曹爽很不爽。在一幫小人的攛掇下,曹爽耍出一套陰謀詭計,逐漸剝奪了司馬懿的軍權,並將一干毫無聲望和才幹的親信任命為朝中要職。曹爽甚至改變尚書奏事制度,命令尚書奏事時先向其彙報,由其權衡輕重後再徵詢司馬懿的意見。後來,乾脆連詢問司馬懿對政令的看法這張“面具”也撕下,開始自專政事。

但當國家烽煙再起的時候,魏國還得倚重老臣司馬懿。正始二年(西元241年),吳帝孫權分兵四路攻魏。“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敵軍壓境,62歲的司馬懿主動請纓,抵抗東吳。當年六月,司馬懿施計調動吳軍,尋得戰機,一戰即殲滅吳軍萬餘人,繳獲船艦物資甚多,使孫權最後一次的北伐大業流產。

正始四年(西元243年),64歲的司馬懿再次率軍出征,迎戰吳國權臣諸葛恪(諸葛瑾之子)。聽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司馬懿來了,諸葛恪嚇得焚燒積聚,趕緊跑路。司馬懿做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

看著司馬懿連戰皆捷,曹爽羡慕嫉妒恨。正始五年(西元244年),為了建立軍功,曹爽也學起了父親曹真,率軍西征,欺負一下沒有諸葛亮的蜀國。此時的司馬懿仍以國事為重,勸阻曹爽不要輕舉妄動,但曹爽哪聽得進去政敵的金玉良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佔據先機的蜀漢軍隊,在名臣費禕的指揮下,大破魏軍,關中為之虛耗一空。曹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在朝中名聲更加狼狽。

公道自在人心。一邊是勞苦功高卻遭排擠打壓,一邊是勞民傷財卻嫉賢妒能,在司馬懿和曹爽之間,朝中大臣自然同情、支持司馬懿,鄙夷、反對曹爽。而踏上作死之車的曹爽,此後更是接連做出一系列愚蠢至極的行為。其中,正始八年(西元247年),曹爽聽從何晏等人之謀,把郭太后(非曹芳親生母親)遷出皇宮。沒有了皇太后的礙手礙腳,曹爽更加肆無忌憚,專擅朝政,多樹親黨,屢改制度。

司馬懿漸漸被架空,很多政事司馬懿都不能參與。想著曹丕、曹睿兩代先帝以國事相托,到如今孤兒寡母,蜀吳環伺,一個紈絝子弟將大好局面糟蹋的不成樣子,司馬懿錐心疼痛。但此時司馬懿的兵權被奪,“恨關羽不能張飛”,他只好稱病在家,韜光養晦,等待時機絕地反擊。

聽說司馬懿病倒了,曹爽並不相信,他派出親信李勝去一探究竟。李勝到了司馬懿的臥室,只見司馬懿躺在床上,旁邊兩個丫頭伺候他吃粥。司馬懿把嘴湊到碗邊喝,粥沿著嘴角流了下來,把胸前衣襟都打濕了。李勝在一邊看了,都覺得司馬懿病得實在可憐。李勝對司馬懿說:蒙皇上恩典,派我擔任本州刺史(李勝是荊州人,稱荊州為本州),特地來向太傅告辭。司馬懿喘著氣說:這真委屈你,並州在北方,接近胡人,你要好好防備;我病成這樣,只怕以後見不到你了,我的兩個兒子司馬師、司馬昭就託付給你了。李勝說:太傅聽錯了,我是回荊州去,不是到並州。司馬懿還是沒聽清,李勝又大聲說了一遍,司馬懿總算有點搞清楚了。

確認政敵日薄西山,曹爽於是更加為所欲為,甚至做出諸多大逆不道的行為:他的飲食、車馬和衣服都與皇帝類似,甚至私自帶走曹睿的才人作為自己的小老婆,還擅取御用樂器和武庫禁兵製作、佈置私宅,與何晏等人在其中飲酒作樂。

忍死偷生十年,司馬懿終於在嘉平元年(西元249年)等到扳倒曹爽的機會,這一年司馬懿70歲。

嘉平元年正月,正是先皇魏明帝曹睿逝世十周年,魏帝曹芳離開洛陽去祭掃曹睿的墳墓高平陵,曹爽一干兄弟和親信均從行,三國時期真正的“空城計”上演了。“垂死病中”的司馬懿等曹爽一行傾巢而出後,立馬面見郭太后,奏請廢曹爽兄弟及親信,對曹爽極度不滿的郭太后當即同意。有了太后的支持,司馬懿命大兒子司馬師屯兵司馬門,控制京師,然後親率死士,帶領太尉等朝中重臣駐紮洛水浮橋,上奏皇帝,陳述曹爽之罪。

聽聞司馬懿在京城洛陽發動政變,無能的曹爽集團亂作一團。智囊桓范勸曹爽挾持皇帝曹芳到許昌去,然後徵調天下兵馬勤王,或許能有一線起死回生的機會。政治低能、幼稚、膽怯的曹爽根本聽不進桓範的意見,在得到司馬懿保住他們富貴的洛水誓言後,俯首向司馬懿投降了。桓範見大勢已去,氣的咬牙切齒說:曹子丹(曹爽父親曹真字子丹)佳人,生的幾個兒子都是一群蠢牛!

曹爽兄弟一回到洛陽府邸,即被司馬懿派兵包圍軟禁。沒過多長時間,司馬懿藉口曹爽謀反,將曹爽及其黨羽何晏、李勝、桓範等人全部殺頭,並誅滅三族。殺伐果決是強勢政治人物的標配,君不見司馬懿殺孟達、公孫淵是如何迅速、徹底和不留餘地的,他又怎會顧忌曾經的洛水誓言呢。愚蠢而又可憐的無頭鬼曹爽,帶著無盡的羞愧去黃泉之下麵見父親曹真。

除掉曹爽後,司馬懿大權獨攬。曹芳先後任命司馬懿為丞相、相國、郡公,詔命加九錫之禮(一種十分高貴的禮儀),司馬懿均固辭不受。嘉平二年(西元250年),司馬懿生病,曹芳同意他可以不用來上班,但每遇朝中大事時,曹芳還親自到司馬府中去徵詢意見。但與前輩曹操對待漢獻帝不同,司馬懿在年少的皇帝曹芳面前沒有一絲的明目張膽和飛揚跋扈。

司馬懿誅曹爽,導致曾為曹爽籠絡的淮南王淩和令狐愚心生不滿,公然叛亂,另立皇帝。嘉平三年(西元251年),司馬懿以72歲高齡親征淮南,僅用4個月就兵不血刃地將王淩集團摧毀,用一場絕對的勝利為戎馬人生華麗謝幕。當年八月,司馬懿在洛陽去世。

人生七十古來稀。司馬懿以其72歲的長壽人生,先後輔佐了曹操,曹操的兒子曹丕、孫子曹睿、曾孫曹芳。縱觀司馬懿一生所作所為,作為四代輔弼良士、兩朝托孤大臣,司馬懿為曹家、為魏國可謂盡忠職守,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在這72年人生中,他耗死軍事對手諸葛亮、諸葛瑾,熬死政治對手曹真、陳群,誅滅孟達、公孫淵、曹爽、王淩。當三國時期的第一、第二代精英人物凋零殆盡後,司馬懿以其卓越的軍事才幹、高超的政治手段、隱忍的性格品行,在三國中期鶴立雞群,無可匹敵。

經過司馬懿和司馬師、司馬昭兩代接力,15年後,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逼迫魏國末帝曹奐禪位,最終建立起司馬家族的晉國。

目視太子齊王曹芳,以後事相托。黑髮人臨終向白髮人托孤,深受皇恩的司馬懿情難自已,悲痛無比,眼淚順著鬍子一直淌到了地上。

當天,曹睿去世,司馬懿輔佐的曹家第三代也這樣過早的離世。時為景初三年(西元239年)正月,即位的曹芳年僅八歲,司馬懿於是與大將軍曹爽一起接受遺詔輔佐少主,各統精兵三千人,共執朝政。那一年,司馬懿剛好整整60歲。

曹爽,當年曹丕的顧命大臣班子成員曹真之子。作為曹家第二代最傑出的人物,曹真破河西諸胡聯軍,挫蜀漢劉備諸葛亮,敗東吳孫盛諸葛瑾,戰功赫赫。而且曹真還相當有人品,能與將士同甘共苦,軍費不足,就用私錢賞賜將士,所以部下都甘願效死。但虎父犬子,生於富貴之中、長於夫人之手的官二代曹爽,憑著曹家血統和父親余蔭,驟然走上高位,並作為曹氏家族代表,成為曹睿的托孤大臣。

一開始,曹爽表現尚好,凡事都同司馬懿商量,司馬懿也盡心盡力,竭忠盡智。但世界上有一個常見的現象:人總是嫉妒能力比自己強的人。看著司馬懿在朝中因軍功積累起的崇高威望與廣博人脈,曹爽很不爽。在一幫小人的攛掇下,曹爽耍出一套陰謀詭計,逐漸剝奪了司馬懿的軍權,並將一干毫無聲望和才幹的親信任命為朝中要職。曹爽甚至改變尚書奏事制度,命令尚書奏事時先向其彙報,由其權衡輕重後再徵詢司馬懿的意見。後來,乾脆連詢問司馬懿對政令的看法這張“面具”也撕下,開始自專政事。

但當國家烽煙再起的時候,魏國還得倚重老臣司馬懿。正始二年(西元241年),吳帝孫權分兵四路攻魏。“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敵軍壓境,62歲的司馬懿主動請纓,抵抗東吳。當年六月,司馬懿施計調動吳軍,尋得戰機,一戰即殲滅吳軍萬餘人,繳獲船艦物資甚多,使孫權最後一次的北伐大業流產。

正始四年(西元243年),64歲的司馬懿再次率軍出征,迎戰吳國權臣諸葛恪(諸葛瑾之子)。聽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司馬懿來了,諸葛恪嚇得焚燒積聚,趕緊跑路。司馬懿做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

看著司馬懿連戰皆捷,曹爽羡慕嫉妒恨。正始五年(西元244年),為了建立軍功,曹爽也學起了父親曹真,率軍西征,欺負一下沒有諸葛亮的蜀國。此時的司馬懿仍以國事為重,勸阻曹爽不要輕舉妄動,但曹爽哪聽得進去政敵的金玉良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佔據先機的蜀漢軍隊,在名臣費禕的指揮下,大破魏軍,關中為之虛耗一空。曹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在朝中名聲更加狼狽。

公道自在人心。一邊是勞苦功高卻遭排擠打壓,一邊是勞民傷財卻嫉賢妒能,在司馬懿和曹爽之間,朝中大臣自然同情、支持司馬懿,鄙夷、反對曹爽。而踏上作死之車的曹爽,此後更是接連做出一系列愚蠢至極的行為。其中,正始八年(西元247年),曹爽聽從何晏等人之謀,把郭太后(非曹芳親生母親)遷出皇宮。沒有了皇太后的礙手礙腳,曹爽更加肆無忌憚,專擅朝政,多樹親黨,屢改制度。

司馬懿漸漸被架空,很多政事司馬懿都不能參與。想著曹丕、曹睿兩代先帝以國事相托,到如今孤兒寡母,蜀吳環伺,一個紈絝子弟將大好局面糟蹋的不成樣子,司馬懿錐心疼痛。但此時司馬懿的兵權被奪,“恨關羽不能張飛”,他只好稱病在家,韜光養晦,等待時機絕地反擊。

聽說司馬懿病倒了,曹爽並不相信,他派出親信李勝去一探究竟。李勝到了司馬懿的臥室,只見司馬懿躺在床上,旁邊兩個丫頭伺候他吃粥。司馬懿把嘴湊到碗邊喝,粥沿著嘴角流了下來,把胸前衣襟都打濕了。李勝在一邊看了,都覺得司馬懿病得實在可憐。李勝對司馬懿說:蒙皇上恩典,派我擔任本州刺史(李勝是荊州人,稱荊州為本州),特地來向太傅告辭。司馬懿喘著氣說:這真委屈你,並州在北方,接近胡人,你要好好防備;我病成這樣,只怕以後見不到你了,我的兩個兒子司馬師、司馬昭就託付給你了。李勝說:太傅聽錯了,我是回荊州去,不是到並州。司馬懿還是沒聽清,李勝又大聲說了一遍,司馬懿總算有點搞清楚了。

確認政敵日薄西山,曹爽於是更加為所欲為,甚至做出諸多大逆不道的行為:他的飲食、車馬和衣服都與皇帝類似,甚至私自帶走曹睿的才人作為自己的小老婆,還擅取御用樂器和武庫禁兵製作、佈置私宅,與何晏等人在其中飲酒作樂。

忍死偷生十年,司馬懿終於在嘉平元年(西元249年)等到扳倒曹爽的機會,這一年司馬懿70歲。

嘉平元年正月,正是先皇魏明帝曹睿逝世十周年,魏帝曹芳離開洛陽去祭掃曹睿的墳墓高平陵,曹爽一干兄弟和親信均從行,三國時期真正的“空城計”上演了。“垂死病中”的司馬懿等曹爽一行傾巢而出後,立馬面見郭太后,奏請廢曹爽兄弟及親信,對曹爽極度不滿的郭太后當即同意。有了太后的支持,司馬懿命大兒子司馬師屯兵司馬門,控制京師,然後親率死士,帶領太尉等朝中重臣駐紮洛水浮橋,上奏皇帝,陳述曹爽之罪。

聽聞司馬懿在京城洛陽發動政變,無能的曹爽集團亂作一團。智囊桓范勸曹爽挾持皇帝曹芳到許昌去,然後徵調天下兵馬勤王,或許能有一線起死回生的機會。政治低能、幼稚、膽怯的曹爽根本聽不進桓範的意見,在得到司馬懿保住他們富貴的洛水誓言後,俯首向司馬懿投降了。桓範見大勢已去,氣的咬牙切齒說:曹子丹(曹爽父親曹真字子丹)佳人,生的幾個兒子都是一群蠢牛!

曹爽兄弟一回到洛陽府邸,即被司馬懿派兵包圍軟禁。沒過多長時間,司馬懿藉口曹爽謀反,將曹爽及其黨羽何晏、李勝、桓範等人全部殺頭,並誅滅三族。殺伐果決是強勢政治人物的標配,君不見司馬懿殺孟達、公孫淵是如何迅速、徹底和不留餘地的,他又怎會顧忌曾經的洛水誓言呢。愚蠢而又可憐的無頭鬼曹爽,帶著無盡的羞愧去黃泉之下麵見父親曹真。

除掉曹爽後,司馬懿大權獨攬。曹芳先後任命司馬懿為丞相、相國、郡公,詔命加九錫之禮(一種十分高貴的禮儀),司馬懿均固辭不受。嘉平二年(西元250年),司馬懿生病,曹芳同意他可以不用來上班,但每遇朝中大事時,曹芳還親自到司馬府中去徵詢意見。但與前輩曹操對待漢獻帝不同,司馬懿在年少的皇帝曹芳面前沒有一絲的明目張膽和飛揚跋扈。

司馬懿誅曹爽,導致曾為曹爽籠絡的淮南王淩和令狐愚心生不滿,公然叛亂,另立皇帝。嘉平三年(西元251年),司馬懿以72歲高齡親征淮南,僅用4個月就兵不血刃地將王淩集團摧毀,用一場絕對的勝利為戎馬人生華麗謝幕。當年八月,司馬懿在洛陽去世。

人生七十古來稀。司馬懿以其72歲的長壽人生,先後輔佐了曹操,曹操的兒子曹丕、孫子曹睿、曾孫曹芳。縱觀司馬懿一生所作所為,作為四代輔弼良士、兩朝托孤大臣,司馬懿為曹家、為魏國可謂盡忠職守,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在這72年人生中,他耗死軍事對手諸葛亮、諸葛瑾,熬死政治對手曹真、陳群,誅滅孟達、公孫淵、曹爽、王淩。當三國時期的第一、第二代精英人物凋零殆盡後,司馬懿以其卓越的軍事才幹、高超的政治手段、隱忍的性格品行,在三國中期鶴立雞群,無可匹敵。

經過司馬懿和司馬師、司馬昭兩代接力,15年後,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逼迫魏國末帝曹奐禪位,最終建立起司馬家族的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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