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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千年歷史的掛毯,為何能讓英法媒體炸了鍋?

前一陣法國總統馬克龍到訪英國, 並且決定把一塊快一千多歲的掛毯租借給英國。 英國媒體得到這個消息後幾乎都是狂歡式的報導, 法國這邊也炸了鍋, 頻現反對的聲音。


馬克龍與特蕾莎·梅

一塊“舊毯子”, 不贈送也就算了, 租借的時間地點還沒確定, 就已經引起這麼大的反響, 讓人不禁好奇它到底什麼來頭?

這塊頗有背景的掛毯就是巴約掛毯(The Bayeux Tapestry), 也許這麼名字聽起來仍然陌生, 但是它記述的歷史事件卻十分有名, 並且直接影響了之後千年內英法兩國的歷史, 這個事件就是1066年諾曼征服。 儘管11、12世紀時期,

英格蘭和諾曼第的歷史學家都對征服的過程還有赫斯廷斯戰役有比較詳細的記載, 但是因為立場不同, 在很多關鍵性問題上許多記載都互相矛盾。 而像巴約掛毯這樣把1066年諾曼征服的整個過程“繡”進歷史的, 大概只此一件。


巴約掛毯

誰該繼承英格蘭王位?

諾曼征服並不是普通意義上國家間的武力征服, 戰爭的起因源於對英格蘭王位繼承權的爭奪。 這在英國歷史上實在不是新鮮事兒, 但是一個來自法國的公爵為什麼會有英國王位的繼承權?這還要從英格蘭國王“懺悔者”愛德華生前留下的這筆糊塗賬算起。

早在1066年諾曼征服之前, 諾曼第與英格蘭之間就有了政治與文化上的聯繫。 英格蘭的盎格魯薩克遜國王艾瑟爾雷德二世(Æthelred II)曾經在11世紀的早期就想過要入侵諾曼第,

不過這樁“征服大業”很有可能因為之後的聯姻而作罷。 諾曼第公爵理查一世把自己的女兒艾瑪嫁給了他, 生下了兩個兒子, 其中之一便是未來的英格蘭國王“懺悔者”愛德華, 也就從這個時候開始, 英格蘭的王位與諾曼第公爵有了血緣關係。

西元1030年, 丹麥國王入侵英格蘭, 艾瑟爾雷德二世帶著妻兒一起跑到諾曼第避難, 受到了諾曼第公爵的保護, 愛德華還與公爵“寬宏者”羅貝爾“義結金蘭”。 1042年, 愛德華終於可以回到英國繼承王位, 一起帶回朝廷的還有許多諾曼貴族。 這不僅是因為他看重在諾曼第建立起來的人事關係與情誼, 還因為當時的朝政一直受到英格蘭本土的戈德溫家族的影響,

因此為了鞏固強化的王權, 愛德華有意重用諾曼人。 不過終其一世他都沒有擺脫戈德溫家族的影響。


“懺悔者”愛德華與哈樂德

1066年, “懺悔者”愛德華走到了他人生的盡頭, 作為一個沒有親生子嗣的英格蘭國王, 他在臨終前指定來自戈德溫家族的哈樂德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但是這與他生前的另一份約定相抵觸。 根據諾曼人的記載, 愛德華曾經為了感謝諾曼第人在幫助自己獲得王位時的奔走與付出, 許諾將王位傳給“義兄”羅貝爾的私生子, 繼承了諾曼第公爵爵位的威廉一世, 並且獲得了朝中重臣的認可。 儘管兩邊文獻的真實性都有待確認, 不過極有可能哈樂德和威廉都曾覺得愛德華在某個時刻給自己承諾了王位繼承權,

吵是吵不贏的, 只有開打了。

諾曼征服之後的法式英格蘭?

1066年10月14日英格蘭國王哈樂德·戈德溫(HaroldII)率領著盎格魯-撒克遜軍隊與諾曼第公爵威廉一世(William of Normandy)的軍隊大戰於赫斯廷斯(今英國東薩塞克斯郡瀕臨加來海峽的城市), 戰役最終以諾曼第公爵威廉一世的獲勝而結束, 這位被後世稱之為“征服者”威廉的諾曼人也成功坐上了英格蘭的王座。 至此英國的盎格魯-薩克遜時代結束, 諾曼第王朝建立, 對英法歷史以及未來的歐洲歷史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赫斯廷斯戰役

英國不再完全獨立於歐洲大陸之外, 英格蘭的國王同時還是諾曼第的公爵, 因此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

英格蘭在政治上開始向法國傾斜, 甚至有的國王在法國居住的時間都要長過在英格蘭, 朝廷內部開始學習法國風尚, 法語成為了貴族標配, 這也是為什麼現代英語中仍然夾雜著許多的法語詞彙。 諾曼人除了帶來飲食習慣與宮廷禮儀上面的改變之外, 還修建諾曼第風格的教堂, 並且添加補充新的禮拜儀式, 目的就是為了創建一種新的讓大眾接受的社會文化環境。

諾曼征服發生地。 1.英格蘭國王死後有三個人聲稱有王位繼承權, 選定了哈樂德;2. 斯坦福德橋戰役:挪威國王入侵英格蘭與哈樂德大戰, 最終死於戰場之上;3. 赫斯廷斯:諾曼第的威廉入侵, 英格蘭國王哈樂德死于戰場;4. 倫敦:英格蘭的貴族投降, 威廉最終加冕為英格蘭國王

此外,英格蘭因為與法國開始建立如此緊密的聯繫直接影響到了英格蘭在未來外交政策上的轉變。英法一起參加十字軍東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英法百年戰爭中,英國國王對於法國王位的執念也正是源自於此。而威廉在英格蘭建立起來的強有力的中央政府也讓英國再也沒有收到外族的入侵。

70米長的“連環畫掛毯”

巴約掛毯大概是在諾曼征服勝利不久後織就而成的,具體的製作者不詳。很有可能是在“征服者”威廉同父異母的兄弟——巴約主教奧多的資助下在坎特伯雷完成的,大概是在西元1070年代左右。


“征服者”威廉的兄弟奧多很有可能主持編制了巴約掛毯

整個掛毯有70米長,因此也被戲稱為“連環畫掛毯”,其編織方式相對原始,主要色調就是紅黃黑。十分寶貴的是,在這條長長的掛毯上比較詳細的描繪了諾曼征服的全過程,從“懺悔者”愛德華許諾傳王位給威廉,到哈樂德在愛德華死後陰謀篡奪王位以及之後諾曼人進攻英格蘭和關鍵性戰役赫斯廷斯戰役都有記載。因此這幅藝術品也成為了諾曼人的代名詞。


1087年威廉實際佔有地

雖然是在英國製成,但不知道這幅巨型掛毯什麼時候被運到了法國的巴約(諾曼第公國下的一個小城)。從當地大教堂1476年的一張物品清單上看,這幅掛毯每年都會在聖約翰節前後拿出來展示一周,這個習俗一直保留到1728年,只不過後來有可能只是定期拿出來晾曬而已。直到1797年,在盧浮宮展出時巴約掛毯才真正聞名於世。


巴約掛毯展出

掛毯在中世紀歐洲的歷史敘述中一直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除了繪畫和史書之外,掛毯是另一種十分重要的記述政治事件、關鍵性戰役的載體。由於製作耗時長並且成本造價高昂,往往一幅大型掛毯中承載的內容十分豐富,許多細節都值得推敲,一般都是懸掛于皇家貴族的城堡中。所以巴約掛毯不僅僅是一件單純的藝術品,從它誕生之初就具備了深刻的政治意義,並且在近現代的政治鬥爭中時常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比如說1804年,拿破崙意在擴張,甚至有野心入侵征服英國時,就曾經讓人將這幅掛毯拿到巴黎展出,可以看作是十分明確的政治隱喻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佔領法國期間,希萊姆也意識到這幅掛毯的宣傳價值,甚至有心想要將其帶到德國,認為諾曼征服正是日爾曼人歷史的一部分。可見對於英法兩國,甚至歐洲來講,這件掛毯早已超越了原本的歷史含義與藝術價值。


巴約掛毯(局部)

實際上20世紀英國曾經兩次提出向法國租借這塊掛毯到英國展出,一次是在1953年,想要在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加冕時展出,一次是1966年為了紀念赫斯廷斯戰役900周年,但是都被當時的法國政府拒絕了。之後但凡想要瞭解這段歷史的英國人,都要到法國諾曼第的巴約去參觀。

所以,如果這次真的能借到,那將是巴約掛毯950年以來第一次離開法國,也許正因為難得,所以英國媒體才會如此激動。不過也有媒體指出馬克龍的舉動絕對不會是為了滿足歷史愛好者的文化交流這麼簡單。在英國脫歐、歐洲局勢嚴峻的當下,巴約掛毯的英國之旅也將是馬克龍的政治外交手段之一。


外媒標題,“征服者”馬克龍

英國《泰晤士報》的卡通插畫家皮特·布魯克斯(Peter Brookes)就在當天的專欄中描繪了一幅掛毯風格的插畫,不過畫面的中心不是“征服者”威廉,而是“征服者”馬克龍,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像曾經的哈樂德一樣,眼中一箭倒在地上。


哈樂德之死,眼中一箭

此外,英格蘭因為與法國開始建立如此緊密的聯繫直接影響到了英格蘭在未來外交政策上的轉變。英法一起參加十字軍東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英法百年戰爭中,英國國王對於法國王位的執念也正是源自於此。而威廉在英格蘭建立起來的強有力的中央政府也讓英國再也沒有收到外族的入侵。

70米長的“連環畫掛毯”

巴約掛毯大概是在諾曼征服勝利不久後織就而成的,具體的製作者不詳。很有可能是在“征服者”威廉同父異母的兄弟——巴約主教奧多的資助下在坎特伯雷完成的,大概是在西元1070年代左右。


“征服者”威廉的兄弟奧多很有可能主持編制了巴約掛毯

整個掛毯有70米長,因此也被戲稱為“連環畫掛毯”,其編織方式相對原始,主要色調就是紅黃黑。十分寶貴的是,在這條長長的掛毯上比較詳細的描繪了諾曼征服的全過程,從“懺悔者”愛德華許諾傳王位給威廉,到哈樂德在愛德華死後陰謀篡奪王位以及之後諾曼人進攻英格蘭和關鍵性戰役赫斯廷斯戰役都有記載。因此這幅藝術品也成為了諾曼人的代名詞。


1087年威廉實際佔有地

雖然是在英國製成,但不知道這幅巨型掛毯什麼時候被運到了法國的巴約(諾曼第公國下的一個小城)。從當地大教堂1476年的一張物品清單上看,這幅掛毯每年都會在聖約翰節前後拿出來展示一周,這個習俗一直保留到1728年,只不過後來有可能只是定期拿出來晾曬而已。直到1797年,在盧浮宮展出時巴約掛毯才真正聞名於世。


巴約掛毯展出

掛毯在中世紀歐洲的歷史敘述中一直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除了繪畫和史書之外,掛毯是另一種十分重要的記述政治事件、關鍵性戰役的載體。由於製作耗時長並且成本造價高昂,往往一幅大型掛毯中承載的內容十分豐富,許多細節都值得推敲,一般都是懸掛于皇家貴族的城堡中。所以巴約掛毯不僅僅是一件單純的藝術品,從它誕生之初就具備了深刻的政治意義,並且在近現代的政治鬥爭中時常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比如說1804年,拿破崙意在擴張,甚至有野心入侵征服英國時,就曾經讓人將這幅掛毯拿到巴黎展出,可以看作是十分明確的政治隱喻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佔領法國期間,希萊姆也意識到這幅掛毯的宣傳價值,甚至有心想要將其帶到德國,認為諾曼征服正是日爾曼人歷史的一部分。可見對於英法兩國,甚至歐洲來講,這件掛毯早已超越了原本的歷史含義與藝術價值。


巴約掛毯(局部)

實際上20世紀英國曾經兩次提出向法國租借這塊掛毯到英國展出,一次是在1953年,想要在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加冕時展出,一次是1966年為了紀念赫斯廷斯戰役900周年,但是都被當時的法國政府拒絕了。之後但凡想要瞭解這段歷史的英國人,都要到法國諾曼第的巴約去參觀。

所以,如果這次真的能借到,那將是巴約掛毯950年以來第一次離開法國,也許正因為難得,所以英國媒體才會如此激動。不過也有媒體指出馬克龍的舉動絕對不會是為了滿足歷史愛好者的文化交流這麼簡單。在英國脫歐、歐洲局勢嚴峻的當下,巴約掛毯的英國之旅也將是馬克龍的政治外交手段之一。


外媒標題,“征服者”馬克龍

英國《泰晤士報》的卡通插畫家皮特·布魯克斯(Peter Brookes)就在當天的專欄中描繪了一幅掛毯風格的插畫,不過畫面的中心不是“征服者”威廉,而是“征服者”馬克龍,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像曾經的哈樂德一樣,眼中一箭倒在地上。


哈樂德之死,眼中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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