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專家: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 王金現
憤怒, 證明自己是有力量的
諮詢初期, Mi的眼睛裡有著很多的恐慌, 只是看著我, 依然不講話。 一方面對諮詢很執意, 另一方面卻不講話。 於是, 我溫和地表達對她不講話的困惑。
她說, 她害怕自己講錯話, 不知道講什麼好, 擔心會惹我生氣。 ——這也是她求助心理諮詢的原由:人際恐懼。 在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 她問題感到特別緊張, 害怕, 經常出現臉紅、脖子抖動。
隨著諮詢的深入, 我越來越理解了。 Mi的人際模式中, 在著這樣的核心信念:我是不好的有毛病的, 別人會挑剔我,
Mi對自己有很多的不接納和不喜歡。 比如心情不好時就亂吃東西、手淫等。
Mi是在不被接納被挑剔的養育環境上長大的。 父母對她問題有很多的要求和指責。
諮詢中我長久扮演主角。 去猜測Mi的心思, 然後表達出來。 猜測對的時候, 她臉上就會出現笑容, 話會多起來;而猜測錯的時候, 她就會生氣, 然後不說話。 ——直到她感覺到, 我可以理解她, 因為有了越來越多的被理解體驗。 她有一次抓住我的一個失誤, 強烈地表達了對我的憤怒。
她提出中斷諮詢。 這讓我很沮喪,
一周後, Mi又提出繼續諮詢。 然後, 她整個人都變了。 臉上的笑容多了, 話也多了。
談到她的發怒、中斷諮詢, 她說, 以前總覺得是自己不好, 是自己的錯, 所以對自己非常苛刻, 不喜歡自己, 然後無助、無奈、抑鬱。 在諮詢中發現, 其實別人(諮詢師)也會犯錯, 而自己是無辜的, 於是, 表達出自己的生氣。 啊哈, 所謂的權威, 也是個普通的人罷了。 她說一直不敢向父母表達憤怒, 生怕觸犯他們、傷害他們。 現在才知道, 他們也是普通人, 真實的人。 憤怒表達, 原來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當Mi能夠把自己跟別人平等的看待, 她就變得開朗而愛說話了。 而這些的發生, 是在她能夠向我表達她的憤怒之後, 她感覺到自己原來是很有力量的。
攻擊, 向內還是向外
心理學客體關係講, 人從來就不能單獨作為一個人而存在。 總是要在一定的關係中, 在跟他人的互動中才能有自己的存在的。 所以, 他人的影響, 是那樣的深刻而重要。 很多時候, 一個人需要通過他人來塑造自己, 來看到自己。 早年養育我們的父母, 就義不容辭地成為了孩子的“重要他人”。
父母如何對待孩子, 孩子如何跟父母進行互動, 這會內化成為孩子生命中的內在模式。 而在這個模式中, 孩子會形成對自己、對他人的核心信念。 我是好的, 別人也是好的。 我是不好的, 別人是好的。 我不好, 別人也不好。 等等。
在Mi的內心, 核心的信念是:我是不好的, 別人是好的。 因為她生長在一個被挑剔的養育環境當中,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 都是一團獨特的生命能量。 在精神分析中講, 由於死本能, 人與生俱來具有攻擊力。 這也是生命的一種能量。
那麼, 當外在環境完全是不接納的、被拒絕的, 甚至是被挑剔或被剝奪的, 作為孩子, 內在的生命能量將向何處流動?必然無法向外流動, 那麼, 攻擊力也必然指向自己。
Mi生命中那股攻擊的能量, 無法指向外部, 全部都指向了自己, 於是讓她對自己產生了非常不好的感覺。 顯然, 這讓她陷入到了抑鬱的狀態之中, 也讓她對人際交往產生恐懼。
而在新的環境(諮詢關係)中, 當她能夠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攻擊力的時候,
重要的是, 孩子在安全的被接納的氛圍中, 會更多地感受到自己的可愛與價值。 他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 可以有自己的願望與需求, 可以被容許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來存在。
從這個意義上講, 當孩子有需求而得不到滿足時, 完全有權力表達自己的憤怒。 作為父母也有義務, 為孩子的惱怒提供安全的表達容器。 因為, 正常的父母, 沒有人希望孩子變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