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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出頭的你,最需要的是偏見

1993 年的故事, 如果讀來仍然真實,

就是因為我們熟悉時代劇變的劇本,

也熟悉那種一直沒有改變的、生活在異鄉的巨大不安全感。

1993 年, 年輕的羅振宇第一次來到北京。

他站在朝陽門橋下看著車流, 突然生出了絕望的感覺。

早上 5 點鐘, 羅振宇走出火車站, 滿大街都是麵包車, 10 塊錢一趟, 是他坐不起的價格。 旁邊的大樓裡的燈逐漸亮起來, 這樣的龐然大物, 並沒有給人安心的感覺, 而是讓人顯得對比之下更迷茫了。

“將來哪輛車會是你的?你有沒有可能在這個大城市擁有哪怕一盞燈?”25年後他這樣回想。

所有人都站在時代的背景之前:南方講話之後,

改革開放開始, 只要能抓到老鼠的貓就是好貓, 一批人開始先富起來。 羅振宇感到強烈的時代震盪, 是從大學室友們開始。 剛進學校宿舍的時候, 大家的生活費都差不多, 可能你 60 塊, 我就 80 塊, 每個人都會為了晚上要不要留出一塊錢吃一碗面而糾結。 等到他畢業的時候, 貧富差距出現了。

畢業以後, 不再有“分配”, 這時候, 家庭關係的差異、富裕程度的差異, 直接導致了一個人畢業去向的不同, 而他選擇了一個逃避的港灣:考研。

他考上了北京廣播學院, 也就是現在的中國傳媒大學。

在訪談節目《十三邀》中的羅振宇

1993 年, 陳嘉映剛從賓夕法尼亞大學修讀博士學位完畢, 回到北京。 後來他成為中國著名的哲學家。

“才過兩三年, 已經沒有年輕人再對文化感興趣, 都是先富起來。 一夜之間人文學者的地位一落千丈。 ”

在這樣的環境下, 考上研究生的羅振宇, 第一次拎著兩箱書走進宿舍, 卻撞上了室友丟在地上的一大堆啤酒瓶。

室友問他:“幾點了?”

羅振宇戴著表, 看了一眼, 告訴他幾點。

室友說:“還戴表呢?”

羅振宇回答:“戴表怎麼了?”

室友又看了他一眼:“還讀書呢?”

羅振宇說:“好吧, 不好意思。 ”

90 年代的羅振宇第一次為了自己是讀書人道歉的時候, 可能不一定能想到, 自己以後會建立《羅輯思維》和“得到”App, 把知識咀嚼、切片、分裝, 以知識服務的名義, 賣給渴望文化的大眾。

但是他的商業策略, 又似乎帶著 1993 年那個時刻特有的焦慮。 他曾經舉行現象級網路紅人 Papi 醬的彈跳式廣告資源拍賣會,

最終以 2200 萬的天價成交。 業界人士對他提出了許多質疑, 其中就有批評說, 這樣的拍賣只會把 Papi 醬的價值一次透支。 但羅振宇的回應是:

“我當然要把她的未來一把透支啊, 這是現代商業的本質, 要不怎麼會有金融呢?……回到人這個最基本的出發點上, 就是應該一把透支未來, 讓自己獲得這個瞬間的資歷, 或者說地標性的位置……

《十三邀》主持人許知遠在他的新書《偏見》中, 討論了他對於羅振宇的商業哲學的評價, 這個評價落在了羅振宇的外省青年的形象上:“從蕪湖的少年時光開始, 那種強烈的生存哲學從未真正改變過, 似乎總有一條餓狗在他身後追趕。

如果曾經切身經歷無法預測的時代變化,

如果曾經站在車流之間, 看如同怪物一般的異鄉的大樓, 也許更要瘋狂地向前跑, 跑到不需要因為是讀書人而道歉的時候, 跑到知識被切成菜肴端上桌面, 卻也喂不飽任何人的時候。

1993 年, 是姚晨第一次入錯行的開始。

她在福建南平長大, 家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從事過演藝行業, 但因為長得個子高, 學校的文藝部老師就問她, 要不要去參加北京舞蹈學院的招生。 邀請的動機和舞蹈沒有什麼關係, 姚晨答應的動機也和舞蹈沒有什麼關係:她想去看北京, 北京有天安門。

即使從未接受過舞蹈訓練, 姚晨還是被舞蹈學院的老師挑中, 據說是因為身材比例達標。 1993 年姚晨順利地來到了北京, 當宿舍的同學都因為要和父母分離而哭成一片的時候,

她心裡特別高興:我終於來北京了, 也許有一天還能成為一個舞蹈家。

但是到了大二, 姚晨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舞蹈天賦:身體的柔韌性不夠, 做動作也不能舉一反三。 她想要通過勤奮改變現狀, 於是在宿舍的同學們都睡覺以後, 她還會穿上塑膠布衣服, 到樓下跑步。

她最終還是承認自己入錯了行:有些時候, 努力也無法補足天賦。

即使發現了這件事, 她仍然要在舞蹈學院繼續三年的學習。

“你發現了, 也不可能逃出去呀。 ”姚晨這樣說。


在訪談節目《十三邀》中的姚晨

幸運的是, 她在大學時遇到一位表演老師, 認為她有表演天分, 說服她去考表演。 來到北京電影學院的姚晨, 成為優等生, 如果同學們要排練《暗戀桃花源》,她一定是雲之凡的角色,一直是大青衣;當時的老師都說,如果跟姚晨一組,就能提高你們的作業品質。

但到了第二、第三年,她發現了變化,宿舍裡突然都沒人了。

同學們都被挑去拍戲、拍廣告。而主持試鏡的人見到姚晨總會說:“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怪”;“這孩子長得挺有特點的,就是不知道該把你往什麼地方用。”

太長時間沒有戲拍的姚晨想,“我是不是又選錯道了。……那麼好吧,再改行。”

她再一次選擇道路,去做情景喜劇演員,演《武林外傳》。直到她有一次去報刊亭買雜誌,在《南都娛樂週刊》上發現了自己的偷拍鏡頭,跟蹤自己和伴侶的生活,在恐懼感中,才意識到自己突然有了名聲。

在觀眾眼中,出了名的姚晨已經變過好幾次道:在情景喜劇後,她又去演了《潛伏》,換了一個角色類型;然後成為“微博女王”,成為平臺上首個粉絲突破百萬的用戶;再之後,做了聯合國難民署的中國區親善大使。

儘管如此,她現在還會用蛤蟆,來比喻自己的感受。

大學的時候,姚晨讀黑澤明的《蛤蟆的油》,說到日本的深山裡有一種蛤蟆,長得極其醜陋,當地人會把它抓起來放在鏡子前,它發現自己是那麼醜陋,就會驚起一身油,這種油可以提煉來治療燙傷。

姚晨說,至今仍然常常有“驚起一身油”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是來自幻想成為舞蹈家的年輕時代、在學校劇碼中出演大青衣的時刻、被人跟蹤偷拍的時刻,1993 年以來,從來到北京開始,似乎輝煌又黯淡下去的起起伏伏,會讓人擔心,也許某個時候,鏡子會再次照過來。

1993 年,也是賈樟柯開始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文學系的時刻。而他回顧自己故鄉的次數,也許比羅振宇和姚晨都要多。

他和汾陽緊緊聯繫在一起。他在影壇嶄露頭角,是從“故鄉三部曲”開始:在《任逍遙》《小武》《月臺》裡,作為背景的汾陽就是一個重要角色,操著方言的人們訴說著普世的情感。到了歐洲影展的時候,賈樟柯還是有這樣的感覺,把他的體驗與汾陽連在一起:“北京是更大的汾陽,巴黎是更大的北京。”

許知遠在他的書《偏見》裡談到賈樟柯,認為賈樟柯是讓人羡慕的。“那些縣城的個人故事、感傷時刻、無所事事、光榮與夢想,滋養了他,令他足以坦然面對任何新變化。……他誠實地帶著他的縣城經驗,從容地進入了世界。

拍電影二十年來,賈樟柯越來越想回到汾陽生活,回到當年的街道,和小夥伴們一起晚上去看電影,或者到縣城去看演出。他談起一個故鄉的朋友,從八十年代末開始沉迷香港電影,從電影中研究香港的地理位置,並且能夠準確地畫出一張香港地圖,標出港島、油尖旺、九龍——黑幫電影中出現過的地點。等到賈樟柯到了香港,發現位置都準確。他說,總想把這個朋友拍進電影裡——直到現在,故鄉仍然是他創作的靈感源泉。

他不是一個焦慮的外省青年。事實上,站在汾陽的角度,去看外面的世界,有時候會覺得,外面的世界發展得太慢了。


在訪談節目《十三邀》中,

賈樟柯帶許知遠去了汾陽

在拍攝《三峽好人》的時候,他對於階層固化有了第一手的感受。深入長江流域之後,人們的生活似乎是流動的,但這種流動並不帶來改變,而是從長江打工,變成到東莞打工。到了奉節老城,滿城都在放煙花,劇組的人都誤以為是要歡迎他們,一問才知道,是一個老闆的兒子過生日的慶祝節目。而在奉節的普通人家,是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只有“一個竹椅子,一些塑膠袋,全部的家底”,賈樟柯就這樣描述他的見聞。

自從拍戲以來,賈樟柯也會遇到來自觀眾的質疑。讓他感到失落的不是質疑本身,而是這些質疑在二十多年來,並沒有變化。

他總結了自己最常遇到的三種質疑:一是他的作品題材討好西方人;二是他的電影不賺錢,是脫離大眾的文藝電影;三就是他在近年來,開始進行一些商業操作,例如接拍大量廣告,又會有人感覺到他不再是一個純粹的獨立導演。採訪他的 90 後記者,請他回應的仍然是這些問題,人們的思想仿佛不再改變了。

於是,他在坎城領獎的時候,做過這樣的發言:

“我剛拍電影的時候特別有激情,我覺得電影可以改變世界,但現在我覺得世界改變得太慢了。”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可能成為外省青年。

也許為了某種理想的生活,而遷徙到陌生的城市,又或者,在想要安於現狀的時候,被時代巨變而擊打成一個異鄉人。而生存,就是與這種長期的異鄉感、不安全感博弈,有些人想要向前奔跑,把不安全感甩在身後,也有人把不安全感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在自我懷疑當中生活,也獲得更多自我提升,又或者,有人成為不安全感的旁觀者,嘗試去理解,時代的種種焦慮的來源。

這樣的不安全感,也許也來源於我們身處的國家,它被某種物質生活高度成長的焦慮裹挾:這個國家突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姿態出現在國際舞臺上,需要與新的規則博弈,又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那是一種被突然拋入新環境的外省人心態--迷茫、無奈、被迫做出選擇。

1993 年的故事,如果讀來仍然真實,因為我們熟悉時代劇變的劇本,也熟悉那種一直沒有改變的、生活在異鄉的巨大不安全感。

以上個人經歷,均整理自《偏見》一書

《偏見》書中不僅有羅振宇、姚晨、賈樟柯,還有俞飛鴻、蔡瀾、陳嘉映、白先勇、李安、馮小剛、葉淮、金承志、王小波(李銀河),在這本書中能看到從未看到過的他們

如果同學們要排練《暗戀桃花源》,她一定是雲之凡的角色,一直是大青衣;當時的老師都說,如果跟姚晨一組,就能提高你們的作業品質。

但到了第二、第三年,她發現了變化,宿舍裡突然都沒人了。

同學們都被挑去拍戲、拍廣告。而主持試鏡的人見到姚晨總會說:“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怪”;“這孩子長得挺有特點的,就是不知道該把你往什麼地方用。”

太長時間沒有戲拍的姚晨想,“我是不是又選錯道了。……那麼好吧,再改行。”

她再一次選擇道路,去做情景喜劇演員,演《武林外傳》。直到她有一次去報刊亭買雜誌,在《南都娛樂週刊》上發現了自己的偷拍鏡頭,跟蹤自己和伴侶的生活,在恐懼感中,才意識到自己突然有了名聲。

在觀眾眼中,出了名的姚晨已經變過好幾次道:在情景喜劇後,她又去演了《潛伏》,換了一個角色類型;然後成為“微博女王”,成為平臺上首個粉絲突破百萬的用戶;再之後,做了聯合國難民署的中國區親善大使。

儘管如此,她現在還會用蛤蟆,來比喻自己的感受。

大學的時候,姚晨讀黑澤明的《蛤蟆的油》,說到日本的深山裡有一種蛤蟆,長得極其醜陋,當地人會把它抓起來放在鏡子前,它發現自己是那麼醜陋,就會驚起一身油,這種油可以提煉來治療燙傷。

姚晨說,至今仍然常常有“驚起一身油”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是來自幻想成為舞蹈家的年輕時代、在學校劇碼中出演大青衣的時刻、被人跟蹤偷拍的時刻,1993 年以來,從來到北京開始,似乎輝煌又黯淡下去的起起伏伏,會讓人擔心,也許某個時候,鏡子會再次照過來。

1993 年,也是賈樟柯開始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文學系的時刻。而他回顧自己故鄉的次數,也許比羅振宇和姚晨都要多。

他和汾陽緊緊聯繫在一起。他在影壇嶄露頭角,是從“故鄉三部曲”開始:在《任逍遙》《小武》《月臺》裡,作為背景的汾陽就是一個重要角色,操著方言的人們訴說著普世的情感。到了歐洲影展的時候,賈樟柯還是有這樣的感覺,把他的體驗與汾陽連在一起:“北京是更大的汾陽,巴黎是更大的北京。”

許知遠在他的書《偏見》裡談到賈樟柯,認為賈樟柯是讓人羡慕的。“那些縣城的個人故事、感傷時刻、無所事事、光榮與夢想,滋養了他,令他足以坦然面對任何新變化。……他誠實地帶著他的縣城經驗,從容地進入了世界。

拍電影二十年來,賈樟柯越來越想回到汾陽生活,回到當年的街道,和小夥伴們一起晚上去看電影,或者到縣城去看演出。他談起一個故鄉的朋友,從八十年代末開始沉迷香港電影,從電影中研究香港的地理位置,並且能夠準確地畫出一張香港地圖,標出港島、油尖旺、九龍——黑幫電影中出現過的地點。等到賈樟柯到了香港,發現位置都準確。他說,總想把這個朋友拍進電影裡——直到現在,故鄉仍然是他創作的靈感源泉。

他不是一個焦慮的外省青年。事實上,站在汾陽的角度,去看外面的世界,有時候會覺得,外面的世界發展得太慢了。


在訪談節目《十三邀》中,

賈樟柯帶許知遠去了汾陽

在拍攝《三峽好人》的時候,他對於階層固化有了第一手的感受。深入長江流域之後,人們的生活似乎是流動的,但這種流動並不帶來改變,而是從長江打工,變成到東莞打工。到了奉節老城,滿城都在放煙花,劇組的人都誤以為是要歡迎他們,一問才知道,是一個老闆的兒子過生日的慶祝節目。而在奉節的普通人家,是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只有“一個竹椅子,一些塑膠袋,全部的家底”,賈樟柯就這樣描述他的見聞。

自從拍戲以來,賈樟柯也會遇到來自觀眾的質疑。讓他感到失落的不是質疑本身,而是這些質疑在二十多年來,並沒有變化。

他總結了自己最常遇到的三種質疑:一是他的作品題材討好西方人;二是他的電影不賺錢,是脫離大眾的文藝電影;三就是他在近年來,開始進行一些商業操作,例如接拍大量廣告,又會有人感覺到他不再是一個純粹的獨立導演。採訪他的 90 後記者,請他回應的仍然是這些問題,人們的思想仿佛不再改變了。

於是,他在坎城領獎的時候,做過這樣的發言:

“我剛拍電影的時候特別有激情,我覺得電影可以改變世界,但現在我覺得世界改變得太慢了。”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可能成為外省青年。

也許為了某種理想的生活,而遷徙到陌生的城市,又或者,在想要安於現狀的時候,被時代巨變而擊打成一個異鄉人。而生存,就是與這種長期的異鄉感、不安全感博弈,有些人想要向前奔跑,把不安全感甩在身後,也有人把不安全感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在自我懷疑當中生活,也獲得更多自我提升,又或者,有人成為不安全感的旁觀者,嘗試去理解,時代的種種焦慮的來源。

這樣的不安全感,也許也來源於我們身處的國家,它被某種物質生活高度成長的焦慮裹挾:這個國家突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姿態出現在國際舞臺上,需要與新的規則博弈,又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那是一種被突然拋入新環境的外省人心態--迷茫、無奈、被迫做出選擇。

1993 年的故事,如果讀來仍然真實,因為我們熟悉時代劇變的劇本,也熟悉那種一直沒有改變的、生活在異鄉的巨大不安全感。

以上個人經歷,均整理自《偏見》一書

《偏見》書中不僅有羅振宇、姚晨、賈樟柯,還有俞飛鴻、蔡瀾、陳嘉映、白先勇、李安、馮小剛、葉淮、金承志、王小波(李銀河),在這本書中能看到從未看到過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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