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醫院的婦產科, 夜班從晚上5點鐘開始, 到第二天早上8點結束。
每一天的深夜, 在產房, 都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一般來說, 我們產房接診的, 都是在我們醫院建檔的孕產婦, 因為門診記錄和病歷都齊全, 接診這些孕產婦, 無論是醫生, 還是我們助產士, 都心里有數。
但是, 因為各大醫院都遵循首診負責制, 就是醫院對診療范圍內的病人一律不得拒診。 就是非診療范圍內的患者, 如果病情危重, 危及生命的情況下, 也都就地搶救。
所以, 孕產婦即使沒有建檔, 也能到我們醫院生孩子。 甚至什么證件都沒有,
這天晚上, 急診就送進來一位沒有證明, 也沒有在我們醫院建檔的孕婦。
按照常規, 我照例是詢問基本情況, 孕婦今年31歲, 第二次懷孕, 孕38周了, 因為發生陣發性官縮2小時, 急診入院。 再一詢問, 孕婦說, 她是在外地一家醫院做的試管嬰兒, 懷的是三胞胎。
試管嬰兒, 又是三胞胎, 這可是特殊的孕婦了。 我不敢怠慢, 趕緊通知了當班的姜醫生。
姜醫生也感到納悶兒, 按理說, 做了試管嬰兒, 又是三胞胎, 為什么不在當地首診的醫院生產呢, 他們更了解情況。 反而到我們這陌生的醫院來分娩呢?
在姜主任的追問下, 孕婦的丈夫, 說出了實情。
原來, 他們夫妻做試管嬰兒時, 為了保障存活率, 醫生植入了三個受精卵,
他們呢, 覺得三胞胎不容易, 不想減胎, 就和當地的醫院斷了聯系。 一直到快分娩了, 才臨時找到我們醫院。
聽完了孕婦丈夫的話, 姜醫生搖搖頭, 這種盲目保胎的做法后患無窮, 因為人的子宮結構和整個孕育過程的特點決定了懷胎一個是最適宜的, 懷兩個及以上會有一系列的并發癥風險, 母親分娩的風險也會增加, 胎兒畸形風險也會增加。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只能幫助孕婦把三胞胎生下來再說。
可是, 姜醫生在進行檢查時, 卻出了問題, 孕婦的腹部比較膨隆,
三胞胎?胎心怎么只有兩個, 另外一個呢?
“做一個B超吧。 ”姜醫生下了醫囑。
B超結果很快出來了, 胎兒只有兩個, 第三個胎兒, 已經生化了, 也就是胎死宮內了。 更要命的是, 剩下的兩個胎兒, 胎位不正, 一個是臀位, 另一個是頭位。
在醫生辦公室, 姜醫生把B超情況告知了孕婦的丈夫, 他的臉上全是失望的表情。
“那這兩個娃, 能生嗎?”孕婦的丈夫問。
姜醫生說:“這也是一件麻煩事兒, 這種胎位, 是比較危險的雙胎頭交鎖。 ”
“啊, 什么是胎頭交鎖?”孕婦的丈夫問。
姜醫生解釋說:“所謂胎頭交鎖, 就是雙胞胎中第一個胎兒為臀位, 第二個胎兒為頭位, 分娩時, 第一個胎兒頭部尚未娩出, 而第二個胎兒頭已入盆,
“那就是說, 我們只能剖宮產了?”
“對, ”姜醫生說:“順產不可能了, 只有剖宮產手術了。 ”
正說著, 鄭潔跑進來醫生辦公室:“姜醫生, 不行了, 孕婦已經破水了。 ”
姜醫生趕到了病房, 再一檢查, 孕婦的羊膜囊已經鼓出了陰道口外, 肛查宮口已接近開全了, 再一摸, 都觸到了胎兒的一只胎臂和一只胎足。
怎么辦?孕婦宮縮強烈, 剖宮產已經來不及了, 陰道分娩又存在極大的風險。
“陰道試產。 ”
姜醫生做了決定, 我們幾個馬上把孕婦送入產房準備接生,
第一個接生出來的是男嬰, 阿氏評分10分, 身體健康。 但是, 第二個接生出來的女寶, 呼吸一直困難。
“趕快送兒科病房特護。 ”姜醫生吩咐說。
可是, 在上了呼吸機治療后發現, 小寶寶的呼吸困難不僅沒有緩解, 反而越來越嚴重, 氣體都積蓄在腹腔內。
兒科的趙主任初步判斷, 患兒有外科疾病, 通過腹部立位X線檢查發現, 患兒膈下見大量游離氣體, 明顯是消化系統有穿孔甚至缺損。 而且, 檢查未發現正常胃泡影, 高度懷疑胃破裂。
最后,趙主任做出了診斷:先天性胃壁肌層缺損。
趙主任從事小兒外科已經十幾年了,處理過各種小兒外科疾病,可謂身經百戰,但看到這名患兒的情況,也不禁眉頭緊鎖:此時寶寶出生已經十二小時,早產體弱加上缺血缺氧性腦病,病情危重,手術治療刻不容緩。
可是,在讓患兒家屬簽署手術知情同意書時,家屬卻退縮了。
“醫生,我們不想治療。”孕婦的丈夫,小寶寶的父親說。
“為什么?”趙主任問。
“不瞞您說,我家里還有一個姑娘。這些年,我們一直想要個男孩,卻懷不上了,為了有個傳宗接代的,我們才做的試管嬰兒,借了不少錢。如果這個孩子成活概率不大,就別搶救了,我們真的是沒錢了。”
在醫院,對于大人孕產婦的搶救,是無條件的,不惜一切代價的,不到最后關頭,絕不會放棄。可是,對于身患重癥疾病的新生兒,治療與否,如何治療,是要尊重新生兒父母意見的。
回到兒科搶救室,兒科護士長小胡問:“怎么樣,趙主任?”
“家長放棄了。”趙主任低聲說。
沉默了一會兒,小胡說:“那,我拔管了?”
誰都清楚,呼吸機的管子一拔,這個剛出生12小時的脆弱小生命很快就會消失。
“再等等!”看著暖箱里,努力在掙扎的小生命,趙主任不甘心。
他第二次找到了家屬:“您家的小寶寶的情況雖然危急,但發現的早,還是有很大幾率可以救活的。”
“可是,就是搶救了,會不會有后遺癥呢?”患兒的父親還是顧慮重重。
趙主任說:“孩子缺氧時間不長,對大腦的傷害并不嚴重,幼兒的胃部及大腦都有很強的恢復能力,越是年幼的孩子救治及時,后遺癥的風險越小。”
“大概花多少錢呢?”
“用不了多少錢的,沒錢,可以慢慢交。”
請輸入圖片描述
“孩子他爸,我想要這個孩子。”病床上,躺著的產婦,向丈夫央求說。
“好吧,”孩子的爸爸終于同意了。
手術臺上,當趙主任花用手術刀,輕輕的劃開了小寶寶的腹部時,證實了趙主任的診斷,小寶寶的確是先天性胃壁肌層缺損,且胃大彎處缺損嚴重,有一個長14厘米的缺口,幾乎整個胃部都是打開的,部分組織已壞死。因為事先制定了周密的手術預案,趙主任胸有成竹,先是為患兒切除了70%的胃部,然后又再將缺損的胃部仔細修補起來。這種開腹手術,對于一個還不足四斤的早產兒來說,手術難度極大,風險極高。經過3個多小時的手術,嬰兒算是從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
小寶寶術后8天,手術拆線了,進食母乳后沒有不良反應。一個月后,順利出院。到產婦產后42天隨訪了解,小寶寶每次都能吃母乳80毫升,體重增長到了7斤多,比她雙胞胎的哥哥還重呢。
深夜的產房,什么事都可能發生,門鈴每一次響起,都是生命在叩門。靜靜的,聽助產士小紅姐為你講述那些生死相依、悲歡離合的產房故事。下一夜又會發生什么呢?關注小紅姐的《深夜產房系列故事》。
高度懷疑胃破裂。最后,趙主任做出了診斷:先天性胃壁肌層缺損。
趙主任從事小兒外科已經十幾年了,處理過各種小兒外科疾病,可謂身經百戰,但看到這名患兒的情況,也不禁眉頭緊鎖:此時寶寶出生已經十二小時,早產體弱加上缺血缺氧性腦病,病情危重,手術治療刻不容緩。
可是,在讓患兒家屬簽署手術知情同意書時,家屬卻退縮了。
“醫生,我們不想治療。”孕婦的丈夫,小寶寶的父親說。
“為什么?”趙主任問。
“不瞞您說,我家里還有一個姑娘。這些年,我們一直想要個男孩,卻懷不上了,為了有個傳宗接代的,我們才做的試管嬰兒,借了不少錢。如果這個孩子成活概率不大,就別搶救了,我們真的是沒錢了。”
在醫院,對于大人孕產婦的搶救,是無條件的,不惜一切代價的,不到最后關頭,絕不會放棄。可是,對于身患重癥疾病的新生兒,治療與否,如何治療,是要尊重新生兒父母意見的。
回到兒科搶救室,兒科護士長小胡問:“怎么樣,趙主任?”
“家長放棄了。”趙主任低聲說。
沉默了一會兒,小胡說:“那,我拔管了?”
誰都清楚,呼吸機的管子一拔,這個剛出生12小時的脆弱小生命很快就會消失。
“再等等!”看著暖箱里,努力在掙扎的小生命,趙主任不甘心。
他第二次找到了家屬:“您家的小寶寶的情況雖然危急,但發現的早,還是有很大幾率可以救活的。”
“可是,就是搶救了,會不會有后遺癥呢?”患兒的父親還是顧慮重重。
趙主任說:“孩子缺氧時間不長,對大腦的傷害并不嚴重,幼兒的胃部及大腦都有很強的恢復能力,越是年幼的孩子救治及時,后遺癥的風險越小。”
“大概花多少錢呢?”
“用不了多少錢的,沒錢,可以慢慢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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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爸,我想要這個孩子。”病床上,躺著的產婦,向丈夫央求說。
“好吧,”孩子的爸爸終于同意了。
手術臺上,當趙主任花用手術刀,輕輕的劃開了小寶寶的腹部時,證實了趙主任的診斷,小寶寶的確是先天性胃壁肌層缺損,且胃大彎處缺損嚴重,有一個長14厘米的缺口,幾乎整個胃部都是打開的,部分組織已壞死。因為事先制定了周密的手術預案,趙主任胸有成竹,先是為患兒切除了70%的胃部,然后又再將缺損的胃部仔細修補起來。這種開腹手術,對于一個還不足四斤的早產兒來說,手術難度極大,風險極高。經過3個多小時的手術,嬰兒算是從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
小寶寶術后8天,手術拆線了,進食母乳后沒有不良反應。一個月后,順利出院。到產婦產后42天隨訪了解,小寶寶每次都能吃母乳80毫升,體重增長到了7斤多,比她雙胞胎的哥哥還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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