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曄旻
大唐帝國的終結者暨后梁的開國皇帝朱溫即皇帝位后舉行了一次家庭聚會。 酒酣耳熱之際, 其兄朱全昱對他說:“朱三, 汝本碭山一民也, 從黃巢為盜, 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 富貴極矣, 奈何一旦滅唐家三百年社稷, 自稱帝王!”這一場景因太過形象生動, 讀來更像是小說家言, 然而這句話, 倒是簡潔地概括了朱溫其人在唐末三十年的身份轉換:民-盜-節度使-帝王。 這是朱溫個人的歷史, 對于整個唐末的歷史變化來說, 也不失為一個縮影。
實際上, 大眾印象中那個拓疆萬里, 四夷賓服的大唐帝國,
雖然如此, 在長達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里, 唐廷雖一蹶不振, 卻如“百足之蟲”一般死而不僵。 其所賴者, 大體有二。 其一, 在經濟上, 乃是江淮財賦。 “安史之亂”以后, 唐廷失去了對富饒的華北平原的控制, 這樣沉重的賦稅負擔就全部壓在了長江中下游地區。
在軍事上, 則是由于中央禁軍(神策軍)的存在。 這支軍隊除鎮守京師外, 還以“八鎮”為主要基地, 出屯京畿和關內廣大地區,
換句話說, 晚唐時期朝廷賴以維持的條件可以簡化成一句話:用江南賦稅供養神策軍以威懾地方。 要做到這點, 首先要確保江南財賦來源的局面穩定,
誰知, 到了9世紀中期, 一場邊疆戰亂卻引發了大禍。 860年起, 南詔(在今云南)兩次入侵唐朝安南都護府(今越南北部), 當時就有人做《刺安南事詩》痛斥, “南荒不擇吏, 致我交趾覆;聯綿三四年, 致我交趾辱!”唐軍經過苦戰, 才算逐走了南詔軍隊, 卻已是“交趾湮沒十年??人不聊生”。
南方軍力薄弱, 于是唐廷從中原藩鎮抽調士兵前去防御南詔。 咸通四年(863), 唐政府派一批徐州、泗州的兵士駐防桂林, 約定三年為期。 滿期后, 延長了三年。 到了咸通九年(868), 戍兵眼看年限又滿, 不料上司因發兵替代所需費用頗多決定再要展期一年。 這些上司平日作威作福, 兵士本已恨極, 到這時候, 更加憤不可遏。 他們推糧料判官龐勛做首領, 北上還鄉。 這是咸通九年七月里的事情。
這支戍兵的數量并不多, 似乎成不了什么氣候。 誰知他們竟出湖南, 沿長江東下, 過浙西, 進淮南, 一路上無人敢于攔阻。 義軍以徐州為中心, 攻占今山東南部、江蘇、安徽北部的廣大地區, 據有淮口(泗水入淮之口, 在今江蘇淮陰北), 輕而易舉地截斷大運河的南北交通,威脅到唐朝的生命線,聲勢大振。唐廷匆忙調集十道兵馬(包括精銳的沙陀騎兵)前往征討,于次年攻下徐州,殺死龐勛,將桂林戍卒起義鎮壓了下去。只不過,義軍的“余黨猶相聚于閭里為群盜,散居兗、鄆、青、齊之間”。這就埋下了更大規模起義的種子,也就是《新唐書》所說的“唐亡于黃巢,而禍基于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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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而易舉地截斷大運河的南北交通,威脅到唐朝的生命線,聲勢大振。唐廷匆忙調集十道兵馬(包括精銳的沙陀騎兵)前往征討,于次年攻下徐州,殺死龐勛,將桂林戍卒起義鎮壓了下去。只不過,義軍的“余黨猶相聚于閭里為群盜,散居兗、鄆、青、齊之間”。這就埋下了更大規模起義的種子,也就是《新唐書》所說的“唐亡于黃巢,而禍基于桂林”。該內容為騰訊獨家合作內容,未經許可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