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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带砺:音乐能止疼?留声机一摇,伤兵们便停止了呻吟

梁振奮口述 李蓓整理

發現三清團特務

我再三說明, 諜報隊員只是負責戰場偵搜情報與各種資訊的兵種, 不帶有其他性質的業務。 不過我在緬甸作戰時確實遇見過真特務。 我指的不是在軍隊裡的中統或軍統, 這些人通常在軍郵局裡, 負責檢查郵件, 我遇見的是在敵後執行任務的特務。

那是在部隊已經攻下孟拱, 包圍八莫, 正在向南坎推進的階段。 當時我們從師部的內部通報中知道出了一個很大的事故, 炮兵部隊遭到了日本人的偷襲, 犧牲戰友若干, 損失了幾門大炮。 2006年我與陸嘉昌戰友相見時,

覺得他的名字有點耳熟, 敘談起來才知他就是當事人。 這件事說起來諜報隊有一定的責任, 就是疏忽了對通向部隊後方炮兵陣地的一條道路的監視。 為了亡羊補牢, 隊裡派我去那裡監視。 我在道路必經的一個村子裡(村名忘記了)呆了十多天, 那個村子裡住的都是我國的邊民, 因為逃難或其它原因流落在此地的, 成群結夥, 有些還是家族式的。 雖然住的是臨時搭建的簡陋棚屋, 但他們很有組織性, 還派人放哨, 生活的很有秩序, 對周邊的環境也十分熟悉。

在與他們的交往中, 我觀察到有一個人比較特別, 他寡言少語, 不大參加群體說笑和閒談, 但在私底下喜歡打聽事兒, 有時避開大家外出, 不知道搞些什麼活動,

我就注意上他了。

有一天大早, 大家正睡得香甜, 我聽見有點動靜, 睜眼一看, 他一個人悄悄地起床了, 穿戴好後就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我也起來, 悄悄地跟在他後面。

他上了山, 我遠遠地跟著。 地上鋪滿乾枯的樹葉, 踩下去有響聲。 我怕他聽見, 特地打了個光腳。 他一路上連頭也沒有回, 徑直爬到半山腰, 進了一個小茅屋。

我停在屋外, 先聽了一陣, 悉悉數數的動靜之後, 裡面響起了一種熟悉的滴滴聲。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 便掏出手槍, 推門而入。 果然, 他正在一台發報機前面發報, 見我進來, 大吃一驚!我直截了當地詢問他是什麼人?他解釋說, 自己是被國內派來的情報人員, 屬於三青團的。 他知道我的身份, 平時雖然沒有向我說明,

但也沒有防範我。 他很佩服我的觀察力和行動力, 他說, 我今天早上一路過來, 居然沒有發現你在後面跟梢, 你的腳步可真輕!

(標統附注:三清團的特務, 這個我存疑, 三清團沒這個業務, 恐怕這位老兄的身份, 同時具備三清團員與軍統的身份, 他只說一個。 )


山炮部隊

放走舌頭

南坎戰役對於我和戰友陸嘉昌而言, 都有難言之隱。

在南坎戰役期間, 發生了陸嘉昌戰友所屬的炮兵部隊被日本人偷襲的事件。 這次事件中日軍破壞了我們的大炮, 打死打傷了一些官兵。 孫立人將軍很惱火, 據說事後追究炮兵指揮官的責任, 要槍斃老陸, 經賈幼慧副軍長說情, 改為對老陸降職處分, 從炮兵上尉降為中尉, “永不敘用”。

老陸對此耿耿於懷,

到老都未能釋然, 對孫立人意見很大。 孫將軍去世, 他雖然與袍澤一起從香港過臺灣參加追悼會, 但心裡對老長官還是一肚子的不服氣。

他多次在我面前發牢騷說:“孫立人不懂炮兵!”老陸認為, 炮兵只負責火力打擊, 本身並無防禦能力, 必須由步兵保護, 被敵人偷襲說明防衛部隊失職, 責任不應該由他來負。


陸嘉昌老兵

當時我被執行任務, 在南坎附近一條可以直通中緬兩邊的便道上偵察, 重點監視日軍在這條便道上的調動。 炮兵陣地被襲後, 師部曾派人來瞭解情況, 問我監視的這條路上有無日軍活動?我回答:沒見過日軍大部隊調動, 未聽到過汽車聲響, 也未見過車輪印和大批日本兵的腳印, 只遇到過日本小股偵察兵的出沒。

但是我隱瞞了一個細節:我放棄了一個抓捕舌頭的機會。

記得那天我和王曰左帶了一個嚮導, 剛摸近公路, 就覺得有點動靜, 趕緊在路旁茂密的草叢中埋伏。 從草縫中看去, 見到一個日本兵正在路上走, 他隻身一人, 沒帶武器, 十分放鬆。 這是一個很好的抓舌頭機會!我和身邊的王曰左對視了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 幾乎同時伸手到腰間去掏槍。 嚮導看出了我們的想法, 臉都嚇白了, 拉了一下我們的衣襟, 又搖頭又擺手, 甚至作揖, 苦苦阻止。 我猶豫起來, 再看王曰左, 他想了一下, 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我也有顧慮:抓住以後怎麼辦?審, 不會日本話;關, 沒有地方;要押送到後方去, 這邊的任務讓誰來完成?看這個日本兵毫無警惕的樣子, 他的部隊一定在這附近,他的失蹤必定引起日軍的懷疑,可能會進行大範圍搜索或是提高警戒。這樣打草驚蛇,不僅暴露自己,也會暴露後面要過來的部隊的意圖。而且,萬一抓不成被他跑了,豈不更加危險?

於是我們趴在草叢裡,眼睜睜地放過了這個舌頭。

嚮導大舒了一口氣。他是本地人,以為我們要幹掉這個鬼子,怕日本兵會報復,連累了他和他的鄉親。

後來回想這件事,我認為當時的決定是比較妥當的。抓舌頭雖然有利於情報搜集,但也要根據具體情況而定,那種情況下也許不適合,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能因小失大。


手搖留聲機

音樂——特別是家鄉的音樂,可以在潛移默化中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這是我在八莫附近遇到傷兵時體會到的。

部隊攻打八莫時,我被隊裡派到附近的村子裡偵察。八莫是新38師使用美式重火器最多的地方,照我們分在炮兵部隊的同學的話說,炮兵們差不多按照地圖座標一格格排著來打的。把個八莫小城打到稀爛,什麼都沒有了。當地人很精明,聽到要打仗的風聲,一早就跑出來躲避,其中有不少華僑,有些華僑還隨身帶著貴重物品。我在村外的樹林裡遇到他們,就聚在一起閒聊,打聽一些周邊的情況。

沒多久,便看到有我們部隊的傷兵被陸續抬下來。樹林邊有一條河,擔架兵抬了傷兵過來,在河邊坐下,休息。不一會兒就聚集了七八個擔架。


遠征軍傷兵醫院

擔架兵滿身是汗,傷兵又是泥又是血的,不停地伊伊呀呀地呻吟。我不忍心,找華僑們幫忙,借了口鍋和一點糖,在路邊燒糖開水,給傷兵和擔架兵喝。

在大家喝水的時候,我看見旁邊的華僑帶了個留聲機,還有幾張碟,就向他借來放。那個留聲機是用手搖的,唱碟都是中國音樂,記得有周璿,白光唱的歌,還有廣東音樂,好像有一個平湖秋月。

漸漸地,傷兵停止了呻吟,擔架隊員也不交談了,一點雜音都沒有,樹林裡蕩漾著熟悉的歌聲,一時有了故鄉的氣氛,大家靜靜地聽著,浮想聯翩。一些傷兵的眼裡浮起淚花,我走過去摸著他們的手,安慰說:“不要緊的,等好了以後,再回來打他個狗日的!”他們也微笑著回應道:“好,打那些狗日的!”

氣氛活躍了,大家又開始交談。

他們說:“我們知道,你們是諜報隊的。”

我說:“是的是的。”

他們說:“前面打的厲害喲。”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心裡在想:當然知道厲害啦,炮聲槍聲乒乒乓乓的,在這裡都聽得清清楚楚。

休息好後,擔架兵抬著傷兵向後方走了,我把留聲機還給華僑青年,心情愉快地繼續前進。

他的部隊一定在這附近,他的失蹤必定引起日軍的懷疑,可能會進行大範圍搜索或是提高警戒。這樣打草驚蛇,不僅暴露自己,也會暴露後面要過來的部隊的意圖。而且,萬一抓不成被他跑了,豈不更加危險?

於是我們趴在草叢裡,眼睜睜地放過了這個舌頭。

嚮導大舒了一口氣。他是本地人,以為我們要幹掉這個鬼子,怕日本兵會報復,連累了他和他的鄉親。

後來回想這件事,我認為當時的決定是比較妥當的。抓舌頭雖然有利於情報搜集,但也要根據具體情況而定,那種情況下也許不適合,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能因小失大。


手搖留聲機

音樂——特別是家鄉的音樂,可以在潛移默化中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這是我在八莫附近遇到傷兵時體會到的。

部隊攻打八莫時,我被隊裡派到附近的村子裡偵察。八莫是新38師使用美式重火器最多的地方,照我們分在炮兵部隊的同學的話說,炮兵們差不多按照地圖座標一格格排著來打的。把個八莫小城打到稀爛,什麼都沒有了。當地人很精明,聽到要打仗的風聲,一早就跑出來躲避,其中有不少華僑,有些華僑還隨身帶著貴重物品。我在村外的樹林裡遇到他們,就聚在一起閒聊,打聽一些周邊的情況。

沒多久,便看到有我們部隊的傷兵被陸續抬下來。樹林邊有一條河,擔架兵抬了傷兵過來,在河邊坐下,休息。不一會兒就聚集了七八個擔架。


遠征軍傷兵醫院

擔架兵滿身是汗,傷兵又是泥又是血的,不停地伊伊呀呀地呻吟。我不忍心,找華僑們幫忙,借了口鍋和一點糖,在路邊燒糖開水,給傷兵和擔架兵喝。

在大家喝水的時候,我看見旁邊的華僑帶了個留聲機,還有幾張碟,就向他借來放。那個留聲機是用手搖的,唱碟都是中國音樂,記得有周璿,白光唱的歌,還有廣東音樂,好像有一個平湖秋月。

漸漸地,傷兵停止了呻吟,擔架隊員也不交談了,一點雜音都沒有,樹林裡蕩漾著熟悉的歌聲,一時有了故鄉的氣氛,大家靜靜地聽著,浮想聯翩。一些傷兵的眼裡浮起淚花,我走過去摸著他們的手,安慰說:“不要緊的,等好了以後,再回來打他個狗日的!”他們也微笑著回應道:“好,打那些狗日的!”

氣氛活躍了,大家又開始交談。

他們說:“我們知道,你們是諜報隊的。”

我說:“是的是的。”

他們說:“前面打的厲害喲。”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心裡在想:當然知道厲害啦,炮聲槍聲乒乒乓乓的,在這裡都聽得清清楚楚。

休息好後,擔架兵抬著傷兵向後方走了,我把留聲機還給華僑青年,心情愉快地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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