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夏, 蘭州即將解放, 馬步芳竟狂抓“家鄉兵”
1949年8月到1949年9月是蘭州這座古老城市新舊交替的日子, 也是令許多蘭州人終生難以忘懷的日子。 如今曾親身經歷了那段難忘時光的人也越來越少, 幾十年前發生的一切, 似乎也在漸漸地離我們遠去。
1949年5月20日,
人民解放軍解放西安,
隨即7月中旬發動了扶眉戰役,
徹底擊敗了國民黨軍胡宗南部,
拉開了席捲大西北的帷幕。
這年18歲的黨玉枚正在蘭州鄉村師範讀書,
到6月中旬,
由於戰事緊張,
老師無心上課,
學生無心讀書,
學校就開始籌畫放假了,
下旬,
學校就匆匆放假了。
家住西固的党玉枚曾給我們講述他經歷的新舊交替, 這段隱藏在歲月深處的民間記憶, 給我們展示了1949年夏秋時節的蘭州社會狀況。
匆忙放假
黨玉枚住在西固區公園路附近, 他從小就喜歡舞文弄墨, 記憶力非常好, 這些年寫了不少的散文隨筆。 他的講述就從他的母校蘭州鄉村師範說起:
1948年秋季, 我當時17歲, 考入了蘭州鄉村師範,
我家在永靖鹽鍋峽, 離學校將近有120裡, 我和村子裡一個同學結伴而行,
難雇壯丁
抓壯丁是國民黨創造出的一個怪現狀。 所謂的壯丁就是應徵入伍的年輕人。 自古以來“豎起招兵旗, 自有吃糧人”, 當兵講究自願, 這樣能保證部隊的戰鬥力, 然而國民黨軍內部腐敗不堪, 軍官吃空餉, 士兵則飽受虐待, 應徵者寥寥, 為保證兵員只有抓壯丁。 黨玉枚他們一進村裡, 就遇到了抓壯丁的事情。
我家在永靖縣好義鄉第九保, 當時全鄉有9個保6個自然村。 說實話, 那時, 國民黨的中央軍好當一點,
剛開始給我們保下達的壯丁名額比較少。 隨著國民黨軍的慘敗, 壯丁名額就越來越多。 我記得, 起初給我們保下達了5個壯丁的名額, 俗話說:“好鐵不打釘, 好男不當兵。 ”無人去當兵, 但壯丁任務必須完成, 那只有一個辦法雇壯丁。
當時, 一些家境困難的人家, 兒子們多, 由大家湊上一筆錢作為壯丁的費用, 然後簽訂契約, 從中雇一個人去當壯丁, 這叫雇壯丁。 我們村裡有一個姓王人家的小夥子,
狂抓“家鄉兵”
黨玉枚他們回到家裡沒有幾天, 一個更大的抓壯丁風暴就席捲了臨夏, 這就是馬步芳獨出心裁的“家鄉兵”。 甘肅臨夏是西北三馬的家鄉, 馬步芳為挽救滅亡的命運,向家鄉的鄉親們下手,大肆強征臨夏人當兵,美其名曰“家鄉兵”。
永靖屬臨夏專區(又叫第五專區),當時,臨夏管轄永靖、和政、臨夏、寧定(今廣河)等縣。我們到家沒有待上幾天,馬步芳就開始征家鄉兵,聽說,抓家鄉兵是為韓起功的騎兵軍補充兵員。我們保分到了20個名額。根本無法出這麼多壯丁。為了湊夠人數,韓起功直接派人到村子裡去抓,只要被抓住,直接帶走了。一時間,人人自危,保長、甲長們都不幹了,也躲起來了。
1949年的7月、8月,我們都是躲壯丁中度過的。剛開始,我們白天到地裡幹活,晚上夜深人靜時,才回家睡覺。這時,莊稼已經長起來了,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掩護,後來風聲越來越緊,國民黨軍晚上出來包圍村莊抓壯丁,晚上屋裡也不安全了。只好,拿條毛氈到地裡去睡,好在是夏天,天氣熱,田野裡睡覺也挺舒服的。十幾天過去後,國民黨軍也掌握了我們的活動規律,又開始向田野裡包抄,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向黃河邊上轉移。晚上就睡在河邊,又準備了一條羊皮筏子,準備一有動靜,就坐上筏子過河,河對岸,是皋蘭縣,抓壯丁的就不好越界抓人了。
到了8月10日左右,形勢越來越緊張,不僅抓壯丁,國民黨亂兵也四處流竄,沒有辦法了,大人們商量一下,決定讓年輕人進山躲起來。我們家在司家嶺有三間房子和一些旱地,那裡人煙稀少,外人不知道。我們把家裡收拾了一下,當時主要是糧食,沒了糧食怎麼活下去呀。我們把最重要的糧食裝到一個大櫃裡,在地裡挖了一個大坑,把櫃放進去,然後把糧食裝滿,蓋好櫃子,上面蓋上了一層土,就匆匆進山躲了起來。直到8月23日,永靖解放後,村子來人喊了,我們才從山裡出來。
出錯的帽徽
黨玉枚他們下山後,第一感覺就是村子裡比較安寧,他們看到了貼在牆上的紅色標語,留守在村子裡的老人們也沒有兵荒馬亂的惶恐,他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我們從山上下來就到24日了,進村子時,看到牆上貼著紅色標語,上面寫著“熱烈歡迎解放軍”、“慶祝解放”等內容。進到村子裡,我們先到地裡去看了一下,發現埋在地裡的大櫃還在,糧食也完好無損,我們暫時放心了。
進村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讓我們吃驚的消息:王吉輝當了大川區的區長。王吉輝是流散紅軍,我們都把他叫“老四川”,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期,返回了四川老家。王吉輝在我們這裡已經待了十幾年了,他的妻子也姓党。聽到他當了區長後我們多少有些放心,畢竟是熟人。
形勢很快就穩定下來,至少不用滿山遍野躲壯丁了。27日,蘭州解放的消息就傳開啦!這時永靖縣上的幾所學校,也準備在9月初開學,我和學友商量準備返回學校看看。最主要的動力還是師範學校每月給學生提供口糧,這一點對我們挺有誘惑力的,也想早點減輕家裡的負擔。
9月初,我們就坐著羊皮筏子去學校了。羊皮筏子順水而下,非常快,小半天的工夫就到了學校。我戴著學生帽,一路上行人都好奇地看著我,但顧不上理會,我匆匆向學校走去。剛進校門,就看到了幾個同學,一個同學上來,一把就把我的帽子搶走了,我吃了一驚。他把帽子悄悄拿給我看,原來帽子上別的“青天白日”帽徽忘記取下來,怪不得,一路上行人看我都怪怪的。我心裡緊張得很,趕緊把“青天白日”帽徽扯了下來。
到了宿舍後,我才知道,很多人都返校了。這時,學校的音樂老師任光迪已經給同學們教新歌了,我記得第一首歌就是《東方紅》。唱會《東方紅》後,我們又學會了《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兩首歌。整個9月這三首歌就在校園上空飄蕩。我們按部就班地上課了,不過同學們的精神面貌大不一樣了,幹事情不再是有氣無力,拖拖拉拉的。課程還是有細微的變化,公民課取消了。聽蘭州的同學說,8月31日解放軍舉行了入城儀式,遺憾的是那時我還在老家沒有趕上。
9月15日,蘭州市在蘭園內的抗建堂舉行了慶祝蘭州解放大會,彭德懷、張宗遜等人都參加,蘭州市內各個學校的學生都參加了,我們從費家營走了兩個多小時,趕到了會場,會場上彩旗飄揚,甘肅省委書記張宗遜作了講話。我們也逐漸感受到了新社會和舊社會的不同,也認識到什麼是人民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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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步芳為挽救滅亡的命運,向家鄉的鄉親們下手,大肆強征臨夏人當兵,美其名曰“家鄉兵”。永靖屬臨夏專區(又叫第五專區),當時,臨夏管轄永靖、和政、臨夏、寧定(今廣河)等縣。我們到家沒有待上幾天,馬步芳就開始征家鄉兵,聽說,抓家鄉兵是為韓起功的騎兵軍補充兵員。我們保分到了20個名額。根本無法出這麼多壯丁。為了湊夠人數,韓起功直接派人到村子裡去抓,只要被抓住,直接帶走了。一時間,人人自危,保長、甲長們都不幹了,也躲起來了。
1949年的7月、8月,我們都是躲壯丁中度過的。剛開始,我們白天到地裡幹活,晚上夜深人靜時,才回家睡覺。這時,莊稼已經長起來了,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好的掩護,後來風聲越來越緊,國民黨軍晚上出來包圍村莊抓壯丁,晚上屋裡也不安全了。只好,拿條毛氈到地裡去睡,好在是夏天,天氣熱,田野裡睡覺也挺舒服的。十幾天過去後,國民黨軍也掌握了我們的活動規律,又開始向田野裡包抄,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向黃河邊上轉移。晚上就睡在河邊,又準備了一條羊皮筏子,準備一有動靜,就坐上筏子過河,河對岸,是皋蘭縣,抓壯丁的就不好越界抓人了。
到了8月10日左右,形勢越來越緊張,不僅抓壯丁,國民黨亂兵也四處流竄,沒有辦法了,大人們商量一下,決定讓年輕人進山躲起來。我們家在司家嶺有三間房子和一些旱地,那裡人煙稀少,外人不知道。我們把家裡收拾了一下,當時主要是糧食,沒了糧食怎麼活下去呀。我們把最重要的糧食裝到一個大櫃裡,在地裡挖了一個大坑,把櫃放進去,然後把糧食裝滿,蓋好櫃子,上面蓋上了一層土,就匆匆進山躲了起來。直到8月23日,永靖解放後,村子來人喊了,我們才從山裡出來。
出錯的帽徽
黨玉枚他們下山後,第一感覺就是村子裡比較安寧,他們看到了貼在牆上的紅色標語,留守在村子裡的老人們也沒有兵荒馬亂的惶恐,他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我們從山上下來就到24日了,進村子時,看到牆上貼著紅色標語,上面寫著“熱烈歡迎解放軍”、“慶祝解放”等內容。進到村子裡,我們先到地裡去看了一下,發現埋在地裡的大櫃還在,糧食也完好無損,我們暫時放心了。
進村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讓我們吃驚的消息:王吉輝當了大川區的區長。王吉輝是流散紅軍,我們都把他叫“老四川”,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期,返回了四川老家。王吉輝在我們這裡已經待了十幾年了,他的妻子也姓党。聽到他當了區長後我們多少有些放心,畢竟是熟人。
形勢很快就穩定下來,至少不用滿山遍野躲壯丁了。27日,蘭州解放的消息就傳開啦!這時永靖縣上的幾所學校,也準備在9月初開學,我和學友商量準備返回學校看看。最主要的動力還是師範學校每月給學生提供口糧,這一點對我們挺有誘惑力的,也想早點減輕家裡的負擔。
9月初,我們就坐著羊皮筏子去學校了。羊皮筏子順水而下,非常快,小半天的工夫就到了學校。我戴著學生帽,一路上行人都好奇地看著我,但顧不上理會,我匆匆向學校走去。剛進校門,就看到了幾個同學,一個同學上來,一把就把我的帽子搶走了,我吃了一驚。他把帽子悄悄拿給我看,原來帽子上別的“青天白日”帽徽忘記取下來,怪不得,一路上行人看我都怪怪的。我心裡緊張得很,趕緊把“青天白日”帽徽扯了下來。
到了宿舍後,我才知道,很多人都返校了。這時,學校的音樂老師任光迪已經給同學們教新歌了,我記得第一首歌就是《東方紅》。唱會《東方紅》後,我們又學會了《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兩首歌。整個9月這三首歌就在校園上空飄蕩。我們按部就班地上課了,不過同學們的精神面貌大不一樣了,幹事情不再是有氣無力,拖拖拉拉的。課程還是有細微的變化,公民課取消了。聽蘭州的同學說,8月31日解放軍舉行了入城儀式,遺憾的是那時我還在老家沒有趕上。
9月15日,蘭州市在蘭園內的抗建堂舉行了慶祝蘭州解放大會,彭德懷、張宗遜等人都參加,蘭州市內各個學校的學生都參加了,我們從費家營走了兩個多小時,趕到了會場,會場上彩旗飄揚,甘肅省委書記張宗遜作了講話。我們也逐漸感受到了新社會和舊社會的不同,也認識到什麼是人民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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