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40多歲， 因為他的親哥哥就叫他“啞巴”， 身份證上的名字也是啞巴， 至于他有沒有想過：“別人都有名字， 為什么我沒有？”沒有人知道。 大哥因為腦中風住院了， 老三在醫院照顧， 啞巴一個人坐在敬老院角落， 不會說話， 也聽不清別人說話的意思， 只能吃， 吃， 吃， 填報肚子。
啞巴弟兄三個， 老大一條腿長一條腿短， 別人都叫“瘸子”， 至于身份證上的名字， 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老三倒是有個好名字， 叫“福有”， 福有的好福氣卻讓兩個哥哥給敗光了。 兄弟三個都沒有老婆， “瘸子”和“啞巴”是因為家里窮， 自己還有殘疾， 幾十年前山里找不來，
“啞巴”一頓飯能吃三個四兩重的肉卷子饅頭， 白米飯不加菜也能吃滿滿兩黃瓷碗， 他還有一個外號， 叫“豬八戒”， 這個外號其實還是有點來歷的。 去年冬天， 敬老院里自己組織娛樂節目， 不知道冷的啞巴剛從屋子里出來， 單披一件大棉襖， 沒扣扣子， 腆著大肚子， 晃晃悠悠走到表演區。 跟老人們前一天看過的西游記中， 馬德華演的豬八戒很相似， 于是這個名字就在敬老院里流傳開了。
不知道他是不怕冷， 還是扣上扣子難受， 同一個敬老院的人說：一年四季， 他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 下大雪也是露著肚子。
啞巴雖然不說話， 卻是一個倔強并且戀舊的人，
拍照的時候身上的短褲實在是太臟了， 院友楊常見從女服務員那兒拿了一條新的短褲， 把啞巴拉到屋里， 比劃著：換衣服， 照相， 說媳婦。 啞巴笑了， 鞋帶卻綁成了一串死結， 老楊擺弄了好長時間， 腳臭加上尿騷味， 拿了個剪子， 把鞋帶剪了， 才算將鞋子脫掉。
換上了干凈的短褲， “啞巴”又從骯臟的短褲兜里面掏出來很多雜物， 有老楊頭上午假裝給人拍照的壞開關，
老楊頭要把啞巴的這些廢品扔掉， 他不愿意， 一把抓住老楊頭， 稍微用力， 就把老楊頭扯倒在對面的床上。 然后再把這些廢舊物品裝進新短褲的褲兜里。
中午時候， 別人都是在餐廳里面吃飯， 啞巴端著一碗燴菜一碗豆花茶， 一個人坐在院子里。 沒過多久， 下雨了， 院長說：他就那樣， 別管他， 一會兒他就會找地方避雨了， 你看著他不說話， 人其實不是完全傻。
等他站起來， 才發現， 他不進餐廳， 不換鞋子， 是因為小便失禁……
這條短褲， 穿到身上， 可能還沒有超過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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