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非是咸豐帝一人如此固執地維系“天朝”對外體系,
毫不體恤前方談判官員的難處。
當桂良欲允“公使駐京”的消息于20日傳到北京,
很快泄漏,
京城官僚聞之大嘩。
6月23日,
他們采取聯合行動,
分頭上奏。
桂良的女婿、咸豐帝的親弟恭親王奕,
后以對外主和著稱,
倡導了“洋務運動”,
而此日出奏時,
要求在談判中決不能示弱;并稱英方談判代表李泰國“系廣東民人”,
“市井無賴之徒”,
系英方的“謀主”,
讓咸豐帝敕令桂良在談判中“待其無禮肆鬧時,
立即拿下,
或當場正法,
或解京治罪”,
“既足褫逆夷之魄,
且不啻去其腹心指臂,
辦理當易著手。
”御史尹耕云奏:“臣不知進京之后,
我皇上以何禮見之?使竟不出京,
又當以何法逐之?”“伏乞皇上為宗社自重!”吏部尚書周祖培、刑部尚書趙光、工部尚書許乃普等十余人聯名上奏,
提出“公使駐京”之“八害”:一、知我舉動,
既速且詳;二、建立高樓,
窺我宮禁;三、指地營建使館,
拆遷民居衙署;四、觀望“蹕路”,
無人敢禁;五、設館傳教,
去我衣冠禮樂;六、民夷雜處,
設有斗訟,
無從訊斷;七、包攬商稅,
任意往來,
門禁稅收盡廢;八、朝鮮、琉球等國,
由此滋生輕慢之心。
他們還特別指出:“該夷一入京師,
則一切政令必多牽制,
即欲為生聚教訓之謀,
不可得也。
請皇上宸衷獨斷,
決不準行,
天下幸甚!”內閣侍讀學士段晴川奏稱:“輦轂重地,
何容此附骨之疽?萬一肘腋變生,
蕭墻禍伏,
宗廟社稷之所,
豈可與廣東比論?”他要求拒絕入京,
密敕統兵大臣,
激勵天津民團,
“同時并舉”。
翰林院侍講許彭壽奏稱:“京師重地,
許以久居,
則彼將堅筑垣墉,
暗列火炮,
洋樓則以漸而增,
不得不聽其侵占,
丑類則接踵而至,
不得不任其蔓延。
”他要求堅拒,
興兵與戰。
御史陳濬奏稱:“從來外夷臣服中國,
入修朝貢,
皆事畢即返,
不許久留,
所以嚴中外之大防也。
若其不修臣節,
而聽異言異服之人,
盤踞京邸,
出入自由,
則納侮藏奸,
其弊何所不至。
”他要求撤回桂良,
另簡忠勇大臣前往查辦。
如此眾多的官員就一事同日進言,
在咸豐朝已屬不小的政潮。
而進言者對西方模式的“公使駐京”并無認識,
只是用他們意念中的“公使駐京”模式來推測其危害。
咸豐帝一下子收到如此之多的奏折,
頒下朱諭,
讓巡防京城王、大臣、軍機大臣、周祖培及同奏諸人、宋晉、萬青藜“從長和衷商議”。
朱諭中明確指出:“準夷酋之偽欽差駐京,
動受挾制,
戰撫兩難,
貽害無窮,
不如戰”;“恭親王所奏(指捉拿李泰國),
頗有可采擇之處,
著一并面議”。
恭親王奕
李泰國
咸豐皇帝畫像
廣東人民出版社委托宣傳
( 茅海建:《當代學人精品:茅海建卷》,
廣東人民出版社,
2016年版 )
( 編輯:南京師范大學中國史碩士研究生 謝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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