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由磚房、柏油和縱橫交錯的鐵路網構筑成的都市外面, 還有一個清晰明朗的世界存在。 神話的國度全都消退隱沒了。 在這座大城市中, 我困居在一個比我的童年生活還要窄小的世界里。 我變成了我的公寓、我的書桌、我的姓名。 ”——《幽暗國度》
當M來找我寫《米格爾街》書評時, 其實我是沒看過奈保爾的。
她把書遞過來, 我猶豫了。
我本不愛讀外國小說的, 尤其是英美小說。 原因很簡單, 總以為自己去讀原版, 借著閱讀經典順便把英語學會, 兩全的好事。
結果是迄今為止我還沒讀完過一本英文原著呢,
今日看到奈保爾去世的消息, 頓時有許多話要說, 前幾天我還在讀他的《幽暗國度》呢。
我無法將書中的奈保爾和現實中的他對應起來, 或者文字給作者蒙了一層紗麗, 將我看到的和我想到的奈保爾一分為二。
現實中, 奈保爾已經死了, 另一個奈保爾還在我腦海里盤旋。
于是我開始看那本書了, 《米格爾街》是一本半自傳回憶錄, 一個上了牛津的人回想米格爾街上流民的可笑與可悲。 遠足者、寡婦、孤兒、鞋匠, 一開始我無法理解這種文化語境, 讀到后面越發現這也同樣發生在我身邊。
我成長在農村。 右邊住著一對頭發長滿虱子的雙胞胎和她們的奶奶, 左邊住著父親死去母親改嫁的孫子和他的爺爺。
最后, “我”要去倫敦讀書了, 踏入一道白光。 那些陳舊的、荒謬的被遠遠扔在后面。
而我呢, 隔壁的奶奶、爺爺都去世了, 雙胞胎女孩去了深圳工廠, 孫子還在村子里流浪。
我去了城市, 寫了一篇任務式的書評, 然后去了更大的城市, 適應了新的食物, 對新聞麻木、對周圍失去耐心。 書店里擺放的都是翻譯很差的南海出版社版《米格爾街》, 浙江文藝版早已絕跡。
寫下這幾行字, 一種沉墜的情緒在我左懷下來回滾動。 如果不是要寫字, 我恐怕還沉溺在信息網絡里。
漸漸體悟到, 不能等待即看文學又讀英文這樣兩全的好事, 顧此失彼倒是經常發生, 有些事, 還沒做, 一定要做的, 另有些事做了, 沒有做好。
奈保爾生命定格于2018。 其余人不知在什么時候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