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代, 洛寧也是豫西出名的土匪窩, 洛陽一帶有句俗話:“洛寧有兩大特產, 一是竹子, 二是土匪。 ”當時洛寧的土匪多數是以崇陽溝為老巢, 以五鎮為外圍, 西崇陽街則是土匪集中活動的中心, 由此四出劫掠, 綁票勒贖, 二十余年幾無寧日。 每到趕集, 腰垂彩色槍穗的土匪比比皆是, 大家都司空見慣了。 只是他們的黑話, 一定要懂些, 否則言語有失, 就可能掉腦袋。 犯忌謂之“放快”, 最重要者為四大快, 即龍、虎、夢、落四字音, 是必須忌諱的。 要是姓氏與地名, 非說不可, 可代以黑語, 如稱龍、虎為“扒扇子”, 夢、落為“惠”,
洛寧的土匪也有俠盜, 最著名的就是丁老八。 丁的父親、岳父都是秀才, 丁父還是私塾先生, 因土地糾紛被大地主暗殺, 岳父悔婚, 只好投身綠林。 但他的口號是得財不傷主, 不準采花攝朵, 不準路劫商旅。 有次有個洛陽基督教神父,
洛陽、南陽曾是河南文脈鼎盛之地, 但到了清末民國, 卻成了土匪的淵藪, 讀書人和秀才家一樣出土匪。 洛寧的丁老八, 如果不是亂世, 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父親和岳父一樣繼續做讀書人, 所以他骨子里還是個讀書人, 才會努力在亂世的匪行里盡量恪守底線, 會看到孩子們學著他玩游戲, 都要訓斥:“當刀客最丟臉, 不要學我。 ”更有甚者, 讀書人直接當了蹚將。 曾任唐河縣崇實小學教師的李悅亭因和校長有矛盾, 校長打了他一耳光, 辱罵他“爛草鞋頂不到人頭上”。 李懷恨在心, 加入豫西著名膛將崔二旦部,
豫西民風強悍, 打孽成風, 前面我講過伊陽(今汝陽)的范龍章, 這回說說洛寧的董世武。 董父被土匪馮老七拉票, 索價過高且急, 董家備辦稍緩, 說票人缺乏經驗, 與馮言語沖撞, 結果董父不但被殺, 尸首都沒還給董家, 馮還要斬草除根, 以防董打孽。 舅家也無力庇護, 董只好投軍, 路遇一夜讀三國的老漢, 后者說漢對他說:“當兵要找保人, 你城里沒熟人, 恐伯不成,
民國時代的豫西,不但有職業土匪,也有暗土匪,即白天偽裝良民,晚上結伙作案的家伙。洛寧崇陽街有個叫閃麥子的回民,以屠宰牛羊為業,生意頗好,某夜被土匪綁去,月余后傾家蕩產才被贖回,人已經不行了,臨死前對自己的漢族好友哭著說:“綁我的匪人,均系本街人,我的兒子年幼,恐后遭匪害,就拜托你照付了。”沒多久一個叫陳桐盛,綽號桐木腿的放羊人,因口角被人打死,閃妻才敢告訴丈夫的朋友:“桐木腿乃綁架麥子的主犯,他原先不讓我說,怕遭滅門之禍。”后經查實,這場口角系因綁閃案分臟不均所引起。隨后,這朋友找了自己外甥,替閃麥子打孽,把逃走的匪徒抓獲,砍了頭掛在崇陽街外渠沿楊樹上。當地搶劫暗殺案件不斷發生,幾乎每日都有新的傳說。所以當時我黨在當地的地下組織,寫給上級的報告里就說:“豫西本來土匪就多,加以苛捐雜稅的搜刮,到處都成了災民,災民因衣食無著便加入土匪,在這種情形之下,豫西遂成了災民土匪的世界了。一般勞苦群眾,早己陷入破產境地,在極端的饑寒交迫中,群眾的出路多半是種煙(土)及匪化或半匪化。"
豫西在上世紀初還有老虎,1913年洛寧崇陽西溝的獵戶李之均兄弟還曾在當地全寶山草店抓了兩只小老虎,他們槍法精準, 敢打“大坡”(即打虎豹),人稱打虎五太保。土匪也對他們很客氣。本地有個鎮嵩軍嘩變出來的桿子,有人搶李打獲的獐子蛋,被李老五擊斃,他們就圍攻李宅,把李家兄弟五人,連同家屬全部殺死。這下惹惱了崇陽72溝的山貨會組織,這些獵戶們決定對土匪打孽!某次該股土匪的全桿精銳前赴陜縣張村作案,只留少數老弱看守票房,及作案歸來,發現所有肉票、留守人員及所屯糧秣物品,全部失蹤,而且全溝居民亦均逃避一空。同時有不斷零星槍聲發于周圍叢山密林之中,因為正在黑夜,土匪雖有鋼槍數百支,也知為獵戶所為,卻不敢進山,最后只好撤出去。他們走后,山貨會將留守看票匪徒十余人全部殺死,拋尸山洞。井將肉票三十余人一律釋放。
豫西的土匪拉肉票,可不管你窮人富人。如果說清季民初,土匪活動仍較有節制,較為遵循著傳統殺富濟貧原則,并不太滋擾本地同鄉地區,然20年代之后,“土匪所到之村,先前只拉富戶,今則不論貧富,逢人便拉,并云拉一人勝得一,全縣人民除土匪外,人人皆有當肉票資格”,其劫掠常常乃是“窮富都要,不值一雙鞋,亦當一盒紙煙”。無論鄉紳富農,還是貧苦民眾,皆成為土匪劫掠綁票的目標。1921年冬,劉鎮華的鎮嵩軍在豫西廣泛收撫土匪武裝,按人槍數目分別編有連長、營長、團、旅、師長不等。這些家伙在換上官衣之前,往往還要順手拉票,先是洛寧的李老幺匪幫,點驗沿途見人便拉,每票定價四元,交款釋放。與此同時受撫者還有汝州王老五、姜明玉,他們也照方抓藥,但窮富都被李老幺拉了一輪,所以二輪拉票,交一、二元即行釋放。這就是內卷化帶來的嚴重惡果,從北洋到國民黨,豫西的百姓越來越窮,土匪危害越來越深重,窮富都看不到一點兒希望,剩下的就只有革命這一條路可走,把土匪和土豪劣紳,還有反動政府一勺燴!
劉鎮華
老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清末民初的豫西土匪基本能秉持這個傳統,但到了二三十年代,兵燹匪患再加上天災,土匪也很少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想撐下去就只能壞規矩了。洛寧董寺鎮程家營出了個土匪程秀明,他家堪稱土匪世家,程父就是土匪,老了才洗手上岸,程的叔叔則是丁老八的副駕桿,程最初跟李老幺,后來才單飄一桿。程作案是有錢就搶,決不舍近圖遠,甚至街坊的殷實戶亦不放過。下峪街尚父裕乃較大地主,且富有現財,但與程家有親戚。饒是如此,程卻暗中指使手下把尚家搶了,并綁了尚家愛子的肉票。破門入室搜索了細軟之后,還拷問尚妻:“老鐵(即白銀)放在哪?尚妻說:“沒老鐵,只有倆秤錘!”但最終,還是出款二萬元,是當時洛寧第一票價。此外,既是程的表叔,又是小學同學的某人,一樣被勒索。如此六親不認的背后,整個豫西社會的普遍內卷化,可見一斑,從貧到富,從士紳到土匪,大家都窮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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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代的豫西,不但有職業土匪,也有暗土匪,即白天偽裝良民,晚上結伙作案的家伙。洛寧崇陽街有個叫閃麥子的回民,以屠宰牛羊為業,生意頗好,某夜被土匪綁去,月余后傾家蕩產才被贖回,人已經不行了,臨死前對自己的漢族好友哭著說:“綁我的匪人,均系本街人,我的兒子年幼,恐后遭匪害,就拜托你照付了。”沒多久一個叫陳桐盛,綽號桐木腿的放羊人,因口角被人打死,閃妻才敢告訴丈夫的朋友:“桐木腿乃綁架麥子的主犯,他原先不讓我說,怕遭滅門之禍。”后經查實,這場口角系因綁閃案分臟不均所引起。隨后,這朋友找了自己外甥,替閃麥子打孽,把逃走的匪徒抓獲,砍了頭掛在崇陽街外渠沿楊樹上。當地搶劫暗殺案件不斷發生,幾乎每日都有新的傳說。所以當時我黨在當地的地下組織,寫給上級的報告里就說:“豫西本來土匪就多,加以苛捐雜稅的搜刮,到處都成了災民,災民因衣食無著便加入土匪,在這種情形之下,豫西遂成了災民土匪的世界了。一般勞苦群眾,早己陷入破產境地,在極端的饑寒交迫中,群眾的出路多半是種煙(土)及匪化或半匪化。"
豫西在上世紀初還有老虎,1913年洛寧崇陽西溝的獵戶李之均兄弟還曾在當地全寶山草店抓了兩只小老虎,他們槍法精準, 敢打“大坡”(即打虎豹),人稱打虎五太保。土匪也對他們很客氣。本地有個鎮嵩軍嘩變出來的桿子,有人搶李打獲的獐子蛋,被李老五擊斃,他們就圍攻李宅,把李家兄弟五人,連同家屬全部殺死。這下惹惱了崇陽72溝的山貨會組織,這些獵戶們決定對土匪打孽!某次該股土匪的全桿精銳前赴陜縣張村作案,只留少數老弱看守票房,及作案歸來,發現所有肉票、留守人員及所屯糧秣物品,全部失蹤,而且全溝居民亦均逃避一空。同時有不斷零星槍聲發于周圍叢山密林之中,因為正在黑夜,土匪雖有鋼槍數百支,也知為獵戶所為,卻不敢進山,最后只好撤出去。他們走后,山貨會將留守看票匪徒十余人全部殺死,拋尸山洞。井將肉票三十余人一律釋放。
豫西的土匪拉肉票,可不管你窮人富人。如果說清季民初,土匪活動仍較有節制,較為遵循著傳統殺富濟貧原則,并不太滋擾本地同鄉地區,然20年代之后,“土匪所到之村,先前只拉富戶,今則不論貧富,逢人便拉,并云拉一人勝得一,全縣人民除土匪外,人人皆有當肉票資格”,其劫掠常常乃是“窮富都要,不值一雙鞋,亦當一盒紙煙”。無論鄉紳富農,還是貧苦民眾,皆成為土匪劫掠綁票的目標。1921年冬,劉鎮華的鎮嵩軍在豫西廣泛收撫土匪武裝,按人槍數目分別編有連長、營長、團、旅、師長不等。這些家伙在換上官衣之前,往往還要順手拉票,先是洛寧的李老幺匪幫,點驗沿途見人便拉,每票定價四元,交款釋放。與此同時受撫者還有汝州王老五、姜明玉,他們也照方抓藥,但窮富都被李老幺拉了一輪,所以二輪拉票,交一、二元即行釋放。這就是內卷化帶來的嚴重惡果,從北洋到國民黨,豫西的百姓越來越窮,土匪危害越來越深重,窮富都看不到一點兒希望,剩下的就只有革命這一條路可走,把土匪和土豪劣紳,還有反動政府一勺燴!
劉鎮華
老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清末民初的豫西土匪基本能秉持這個傳統,但到了二三十年代,兵燹匪患再加上天災,土匪也很少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想撐下去就只能壞規矩了。洛寧董寺鎮程家營出了個土匪程秀明,他家堪稱土匪世家,程父就是土匪,老了才洗手上岸,程的叔叔則是丁老八的副駕桿,程最初跟李老幺,后來才單飄一桿。程作案是有錢就搶,決不舍近圖遠,甚至街坊的殷實戶亦不放過。下峪街尚父裕乃較大地主,且富有現財,但與程家有親戚。饒是如此,程卻暗中指使手下把尚家搶了,并綁了尚家愛子的肉票。破門入室搜索了細軟之后,還拷問尚妻:“老鐵(即白銀)放在哪?尚妻說:“沒老鐵,只有倆秤錘!”但最終,還是出款二萬元,是當時洛寧第一票價。此外,既是程的表叔,又是小學同學的某人,一樣被勒索。如此六親不認的背后,整個豫西社會的普遍內卷化,可見一斑,從貧到富,從士紳到土匪,大家都窮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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