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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届奥斯卡,《水形物语》《三块广告牌》这种小而美的故事胜出

每年春天, 給人最強烈緊迫感的, 不是春節元宵的結束, 而是奧斯卡都頒完了獎, 那等于告訴所有人, 該總結的全總結完了, 現在開始好好充實這一年, 為下一場頒獎做準備。 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落幕, 緊迫感和失落感都如約而至。

每年奧斯卡, 最有懸念的, 是會否產生冷門和黑馬。 比如, 提名五項以上, 卻顆粒無收, 以為穩拿某項獎, 連領獎的笑容都準備好了, 卻花落別家。 今年也有這種小冷門, 例如最佳原創劇本獎, 原本以為鐵定屬于《三塊廣告牌》, 沒想到卻給了《逃出絕命鎮》, 但也僅僅是小冷門而已。

至于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給了《水形物語》,

倒是有心理準備的, 《水形物語》更具風格感, 慘綠的調子和異色的故事也更醒目, 和吉爾莫·德爾·托羅導演的風格一脈相承, 算是給徘徊在主流之外的暗黑風格的小小獎掖。 而《三塊廣告牌》雖然擁有一個出色的劇本, 但不論影像色彩還是故事風格, 都是好萊塢的正常水平, 沒有更出奇, 也沒有更意外, 風格感沒有那么強烈, 加上所有演員的表現都格外出色, 反而削弱了導演的存在感。 所以讓最重要的獎項, 落在了《水形物語》的懷里。

不過, 這次好萊塢, 最受矚目的幾個故事, 《水形物語》《三塊廣告牌》《逃出絕命鎮》和《尋夢環游記》都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故事非常講究, 精致, 有風格感, 沒有一味追求所謂大格局和最大公約數,

是所謂“小而美”的故事。 這也算是本屆奧斯卡的一個小小調整吧。

《水形物語》雖然把故事放到了冷戰大背景下, 但故事切入點卻很小:一個不美麗的女人的情欲。 不但切入點小, 故事的半徑也很小, 來來去去就那么幾個人, 反反復復幾個場景(以吉爾莫·德爾·托羅對美術的精密復雜的要求, 場景多了會把整個劇組拖垮), 可以說是螺獅殼里做道場, 但故事的半徑雖然小, 卻非常高效, 沒有一句多余的臺詞, 沒有一段多余的情節, 甚至沒有一點點多余的抒發, 克制, 利落, 高度控制, 就連所有的隱喻象征, 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我們看到的, 就是他想讓我們看到的。

《三塊廣告牌》也是一樣。 故事雖然被放在中西部,

卻更具美國南方文學色彩, 奧康納小說《好人寥寥》出鏡, 主要人物都是南方文學里常有的角色, 性格固執的女人, 有戀母情結的男人, 小矮人, 變態殺手, 電影的后半段, 當迪克森出門開始行使正義的時候, 背景音樂居然是拜雅唱的打南方軍的歌《Blessed Are》, 更是把他和母親的控制和反控制, 他對自己怯懦性格的掙脫, 和南北戰爭互文。 而整個故事, 也是沒有一句多余的臺詞, 沒有一段無用的情節, 敘事非常高效。

《逃出絕命鎮》也是這樣。 猛地看上去, 這個故事就是一個很常見的恐怖片, 場景并不豐富, 人物也并不眾多, 但它容納了和種族問題有關的隱喻, 把整個故事拔高了不少。 《尋夢環游記》也是一個小故事, 故事的意念也很小,

但它在墨西哥文化里, 找到了豐富的故事元素和視覺元素, 讓整個故事有別于迪士尼體系下的故事, 讓人耳目一新。

總之, 這幾個故事, 都在故事上用了心, 敘事很高效, 把電影文學的功效發揮到了最大, 而且借助各種異色的文化元素, 讓它們擁有了特別的氣味和深刻的記憶點。

和這幾部電影比起來, 《至暗時刻》這樣一個有著標準奧斯卡面相的電影, 反而顯得不那么讓人意外了, 盡管它每個環節都是高水準的, 但它欠缺風格感, 沒有特別讓人驚喜的地方。

和前幾屆奧斯卡比起來, 這屆奧斯卡的獲獎影片, 更值得內地電影人學習揣摩, 它們的故事規律很清晰, 思路很明白, 效果很明確, 對異國異族文化元素的借用,

也非常有效, 是非常好的電影寫作的范本。

當然, 頒獎落幕, 也意味著新的一年徹底開始, 我們不如記住這幾個故事的成功規律, 把它們用到自己的故事里去, 也許明年此時, 我們也會有屬于自己的《水形物語》和《三塊廣告牌》, 小而美的故事, 承載復雜的人生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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