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暑那天淩晨, 母親像睡著了一樣, 安詳地走了。 母親對待生死的態度是豁達的。 在世時, 母親曾多次地與我們談到她去世的事。 她說:我84了, 比你爸多賺了幾年。 人老了總是要上西天的, 我死了你們不要哭哭鬧鬧, 最好不放鞭炮, 免得吵的街坊鄰居不得安寧。
母親去世的頭一天中午, 我趕回老家。 聽說二兒子回來了, 母親平生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看了我一下, 雖然雙眼看上去比較有神, 但已經不能開口說話。 我坐在床邊握著母親的手, 明顯地感受到母親手心傳達出的思念之意。 直到離開人世的前二個小時,
午夜, 母親呼吸急促, 神志明顯不清。 我們晚輩愚孫、親朋好友二十多人守候在母親床前。 天時感應, 外孫趕到家握著外婆的手不幾分鐘, 老人家靜靜辭世。 母親停止呼吸那一刻, 我們都默默地告誡自己, 不哭不哭, 同時誰也不願打破母親寧靜的睡意。 依母親的心願和囑咐, 夜裡沒有哭聲, 沒有鞭炮聲。
母親生於戰亂紛飛的年代, 年幼時正值國家遭受日寇侵略, 被迫與家人一起四處逃難, 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年輕到中年時期, 因生育我們兒女七個, 又因我父親長期在外工作, 母親用自己弱小的肩膀,
問母親是怎麼把我們養大的, 母親說像吆喝小豬一樣, 唱著哆來咪發嗦啦西就把你們七個喂大了。 母親是舊社會的小學生, 街坊鄰居喊她三先生。 她長期讀書看報記日記, 留下的日記本有十多個, 裡面有家事國事, 更有親戚朋友無所不包的大事小事。 母親和藹可親,
兩年前, 母親不慎摔碎髖關節, 聽說換鈦關節需要5萬多醫療費, 怕我們為此支付費用, 母親堅決不同意手術。 儘管手術風險和康復難度極大, 最終在醫生和我們的再三動員下, 八十多歲高齡的母親以驚人的忍受力終於闖了過來, 並經過鍛煉恢復了部分行走功能。 畢竟年事已高, 手術之後, 母親的起居生活至少需要二名子女日夜進行照料。 因為如此, 母親多次流淚說:讓你們又花錢又淘力, 我真是對不起你們。 長輩如此向下輩道歉, 著實讓我們的心酸楚到極點。
我們兒女七個率眾親朋好友街坊鄰居共同為母親送行。 在與母親遺體告別時, 我跪拜頭落地, 那一瞬間,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淚雨如珠, 花花滂沱。 當我起身時, 看見在場的所有親人都在流淚。 無聲。
母親一生儉樸, 一世辛勞。 她老人家的恩情我們說不完、道不盡。 生命無所不在, 年事有壽而盡。 母親雖然與我們永別了, 但是她對親人和朋友的真摯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