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歷史上, 許多皇帝都具有很高的文學藝術才華, 比如南唐后主李煜、宋徽宗趙佶。 不過有一位皇帝, 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一位文學成就很高的詩人, 那就是隋煬帝楊廣。
對于隋煬帝, 我們對他最直接的印象, 就是一個有名的暴君, 唐人給他安的謚號「煬」, 就是「去禮遠眾」的意思, 將他牢牢地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不過, 我們今天不是要討論隋煬帝的歷史評價, 而是要欣賞他寫的兩首《春江花月夜》詩。
隋煬帝是一位很有才華的詩人。 據《隋書·煬帝紀》記載, 他「好學善屬文」, 還曾驕傲地說:「天下當謂朕承籍余緒而有四海耶?設令朕與士大夫高選, 亦當為天子矣。 」(《隋書·五行志》)意思是說:「天下人都認為我是因為繼承帝統事業, 才成為天子, 但即使我跟士大夫較量文學才能, 我也有當天子的資格。
根據《新唐書·藝文志》記載, 隋煬帝有集五十五卷, 說明他寫了很多詩,
春江花月夜
一
暮江平不動, 春花滿正開。
流波將月去, 潮水帶星來。
二
夜露含花氣, 春潭漾月輝。
漢水逢游女, 湘川值兩妃。
宮體詩, 起于粱簡文帝之時。 《隋書·經籍志》記載:「簡文之在東宮, 亦好篇什。 清辭巧制, 止乎祍席之間;雕琢曼藻, 思極閨房之內。 后生好事, 遂相放習, 朝野紛紛, 是以為‘宮體’。 」宮體詩多寫閨房之樂, 甚至描寫變態的欲望, 詞藻綺靡, 情感病態, 所以聞一多先生說宮體詩需要自贖, 而直到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宮體詩才完成自贖。
在宮體詩自贖的道路上, 隋煬帝的《春江花夜月》,
《春江花月夜》本是樂府吳聲歌曲, 為南朝陳后主后作, 但陳后主的原作沒有流傳下來, 不過以陳后主的作風, 原詩必是一首綺靡的艷詩。 現存最早的《春江花月夜》, 就是隋煬帝的這兩首。
暮江平不動, 春花滿正開。 傍晚的滿面平靜,
詩開篇的兩句, 描寫出了一幅靜謐而美好的圖景。 《船山古詩評選》中朱乾說:「‘暮江平不動’即唐人能手, 無以過之。 」后世張若虛《春江花月夜》開篇「春江潮水連海平」, 很明顯也是借鑒了隋煬帝的詩。
流波將月去, 潮水帶星來。 前兩句寫靜, 這兩句則寫動。 江流奔去, 潮水涌來, 倒映在江中的明月星辰, 仿佛也隨著江流潮水來去。
夜露含花氣, 春潭漾月輝。 夜里的露水, 含著花的香氣, 春水潭中, 蕩漾著明月的光輝。
漢水逢游女, 湘川值兩妃。 在漢水的之上, 遇到了出游的美女, 在湘水之上, 遇到了湘水的女神娥皇和女英。
隋煬帝的這兩首《春江花月夜》, 寫出一種極為優美的意境, 為后來的張若虛, 提供了一種值得效仿的美學范式。 最后兩句雖然也像以前的宮體詩一樣寫了男女私情, 但寫得非常健康, 非常美好, 是宮體詩中的上品。
從這兩首詩就可以看出, 隋煬帝是一位非常重要的詩人, 他為唐代詩歌的繁榮奠定了基礎, 是一位承上啟下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