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三年七月的一天, 重慶巫山縣官渡鎮店子村處, 一個村民正鐵不成鋼地抽著自己嘴巴, 邊抽邊痛苦說道, 「讓你管不住自己, 現在好了, 妻子跑了, 女兒也不要你了。 」
龔清孝說的是自己吃草一事。 一次偶然的機會, 龔清孝無意間吃了一把草, 不料, 之后便再沒戒掉。
這一吃就是三十四年, 這麼多年內, 龔清孝已吃了整整四十噸草。
當真是天下之大, 無奇不有, 一個人吃肉喝酒上癮很常見, 但吃草吃到如此地步的, 還是第一次見。
挖煤工人難耐口渴吃青草事情還需從1976年的一天說起。
成年人的生活沒有容易二字, 為維持生計, 時年26歲的龔清孝離開家, 四處打聽后知道了去挖煤能賺錢, 于是他說干就干, 成了當地的挖煤工人。
龔清孝好似天生骨骼輕奇, 工友是第一個發現其不對勁兒的。
不同于其他人無法忍受煤礦的苦、累, 龔清孝最無法忍受的當屬煤礦的燥熱。
同樣的環境, 同樣的溫度, 別人身上還干干凈凈的, 龔清孝身上早已被汗浸透。
別人還能正常講話, 龔清孝早已干到嗓子冒煙, 無法言語半分。
工友擔心龔清孝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勸他盡快到醫院看一看。 但龔清孝只是嘴上應承著, 足底沒挪動半分。
龔清孝不是不想去, 是不能去。 于龔清孝來說, 結果好與壞, 都不是他想要的。 原因無他, 窮。
一番折騰, 如果沒檢查出什麼, 白白花費好幾百, 龔清孝肉疼。
但凡運氣不好, 檢查出了什麼, 龔清孝的心又扛不住。 如此, 他只是能抗一天是一天, 能忍一天是一天。
所以人在, 水壺在, 便成了龔清孝保命的不二法則。
龔清孝試圖用頑強的意志, 用不要錢的水來緩解奇怪的癥狀。 但很顯然, 身體并沒有理會他的倔強。
龔清孝的口渴癥狀不但沒有緩解, 反倒還愈發嚴重。
考慮到錢都寄回了家里, 無奈之下, 龔清孝只得將之前的水壺換成更大容量的水壺, 以攝入更多的水來緩解口渴。
只是百密一疏, 那日龔清孝又照常去礦上挖煤。 挖好一筐煤后,
奈何還沒走幾步, 那股噬心的口渴感便又來了。 龔清孝只得讓工友先走, 自己補充點水分再趕上來。
龔清孝慣性地去夠腰間的水壺, 不料, 前摸, 后摸, 一陣撲騰, 只摸得了一把空氣。
「壞了, 剛才出門太急, 水壺忘帶了。
但當下其干渴難耐, 五臟六腑都好似燒著了一樣。 盡快找到水源成了龔清孝當下最為緊急的事情。
就在龔清孝出去找水源之際, 沒走幾步, 一叢碧綠的青草出現在了他眼前。
或是命中注定一樣。 不同于平常見到的青草, 龔清孝眼前的這片青草上綠得出油不說, 葉子上還有著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當下已顧不得那麼多的龔清孝徑直揪了一把草,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將其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來。
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確實其事,龔清孝在咀嚼這把草時,竟絲毫感覺不到草的喇嘴感。
只覺得這把草鮮美多汁,草的清香充斥著整個口腔。
「你是瘋了吧,這怎麼還吃上草了?」路過的工友一舉將龔清孝拉回了現實。
灼心的口渴面前,嘲笑微不足道。龔清孝只是自顧自地咀嚼著這些天賜美味。不知不覺,數十分鐘過去了。
再當龔清孝反應過來時,工友已都走遠,他面前半徑五厘米內的草也都被其咀嚼殆盡。
放眼望去,其干凈程度,絕不亞于羊啃食過的。
或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自那之后,每當龔清孝口渴難耐,他便會通過吃草來緩解,他覺得草比什麼大魚大肉都要好吃。
但吃草終究不是什麼正常的事,為避免遭人非議,龔清孝只得一直對大多數人隱瞞著自己吃草這一事實。
但是紙包不住火。母親率先發現了龔清孝的不對勁,「你最近身上怎麼一股青草味?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母親由龔清孝身上的青草味,聯想到了草地,擔心兒子在工地上被人欺負了。
「沒有的事,別擔心。」為掩飾自己的心虛,龔清孝始終不敢和母親對視。
三言兩語,龔清孝將此事糊弄了過去。母親是好糊弄,但自己的身體可就沒有那麼好糊弄了。
龔清孝吃草的次數越發頻繁,種類也越來越多。之前龔清孝僅吃常見的草。
后來,龔清孝開始將草的范圍擴大,只要是無毒的,他都吃。
吃草怪癖被發現,竟成好事日子看似風平浪靜,但實則暗流涌動。龔清孝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事出于一把干草。
為讓自己冬天也能吃到草,秋季時分,龔清孝便用過冬的借口開始大量曬鮮草。
父親終于坐不住了。眼下兒子置辦的這些干草已足夠過冬,但其仍還是不斷往外跑。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隱忍的,一年都不會和龔清孝交談幾句的父親終是開口了。
知子莫若父。和父親料想到一樣,起初,不論自己怎麼詢問,龔清孝始終靜默不言,再問多了,便草草回兩個字,沒事。
但龔清孝凹陷的臉頰,躲避的眼神告訴他,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
「要是在礦區干得不順心,就換個工作干。」父親估摸著兒子是工作不順心,試圖打開他的心扉。
再堅強的人,面對父母也是個孩子,龔清孝終是繃不住了。
再看,一個1米75 的男人竟哭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這聲哭,哭出了龔清孝多日的害怕,也哭出了龔清孝多日的隱忍。
「這事你怎麼不早說?」龔清孝向父親悉數說清情況后,父親質問道。
就在龔清孝以為父親會怒斥其行為怪異時,父親竟一反常態地大呼,「這是好事啊!」
自己吃草都嚴重到這個地步了,怎麼還是好事呢?龔清孝琢磨不透父親到底在想什麼。隨后,父親一一道出了緣由。
家里窮困艱難,是父親認為龔清孝吃草是好事的根本原由。
彼時正值1976年,在這個年代,龔清孝光吃草就能填飽肚子,能省下大量的糧食,可不就是莫大的好事嗎?
因著父親的宣揚,龔清孝吃草的事得以被更多的人熟知。
但是不久之后,事情發展變得難以想象。
龔清孝斷然不會想到,自己這一特殊的怪癖,竟會讓他從底層一躍飛升至頂端,甚至還為他謀得了一樁好姻緣。
數日后,當地村支書楊圣勇找到了龔清孝。不同于村里其他人對其議論紛紛,村民楊圣勇居然對龔清孝的態度頗為崇拜。
「你吃草食是什麼感受?能不能教教我?」
苦于家里糧食不多,楊圣勇試圖求助龔清孝,讓龔清孝教他吃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但是大千世界中,于一個人來說極為合適的事情,于另外一個人來說可能就不是如此了。
嘗試數次皆失敗后,楊圣勇只得無功而返。
剛送走楊圣勇,其他村民便又紛紛找上了龔清孝。不同于楊圣勇,這些人是來找楊圣明說媒的。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家女兒?」「我家丫頭今年20歲,在城里打工。」
龔清孝斷然想不到,自己之前千方百計,藏著掖著的吃草怪癖,竟讓其成為了村里人競相求取的女婿。
被人競相求取本是好事,但龔清孝卻始終悶悶不樂。
沒有人愿意自己一開始就被算計,龔清孝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被爭相提親,是因為能吃草,不浪費糧食,還是一個青壯勞力。
無法接受自己是一個利益交換品的龔清孝嚴詞拒絕了村里人的建議。
只是現實問題很嚴峻,很快,龔清孝便將骨氣悉數咽了下去。
當你露出棱角,想要做自己時,也是眾人向你惡語相向之時。龔清孝的自我堅持不但沒有換來眾人的理解,反倒招致了諸多牢騷。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吃草嗎?」眾人開始對其冷嘲熱諷。為顧慮父母的顏面,龔清孝選擇了妥協。
1981年,在父母的撮合下,龔清孝和鄰村的一位任姓姑娘結了婚。婚后,妻子為其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一日三餐,一家三口,一年四季,日子倒也過得和順。
時代變換遭笑話,艱難戒草只是在經濟不發達、人人都窮困的年代,龔清孝吃草能為家庭減輕負,是一件莫大的好事,但進入90年代以后,這一切就都變了。
彼時,國家經濟發展速度很快,民眾們的溫飽問題基本解決。如此,龔清孝吃草之事,便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先開始發牢騷的是龔清孝的妻子。
「你要不試著把吃草戒了,現在大家都能吃得上大魚大肉了,你現在還吃草,人家會笑話我們的,太丟臉了。」
妻子的本意或是為這個家著想,龔清孝理解,但不接受。
要知道,在這之前,這個家是靠著龔清孝吃草,省下了不少糧食,省出了不少錢。
家里才得以買得起各種先進電器,日子才過得越發順遂。
如今,才不過短短數年,自己竟成了讓家里蒙羞的對象。
龔清孝接受不了妻子這一過河拆橋的行為。
只是不接受又能如何,不接受,女兒鬧,妻子和其鬧,最終父母都進來摻和。為大局,龔清孝只得又妥協。
龔清孝決定徹底戒掉自己的吃草癮。但事實證明,龔清孝低估了基因對人的控制能力。
2000年,龔清孝開始試著戒掉自己的吃草怪癖,回到正常人的飲食狀態。
為戒掉吃草,龔清孝先是從喝湯開始,再到面食,各種炒菜,最終是肉食。
奈何,無論龔清孝怎麼努力,在別人嘴里味道鮮美的食物在他嘴里也是嚙檗吞針。
另外,各種副作用也開始出現。
回歸到正常飲食后,龔清孝發現自己的記憶力開始衰退,體力大幅度下降,平日溫和的脾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點就炸的龔清孝。
因其體力嚴重下降,家里臟活重活只得由妻子攬起來。為補貼家用,妻子又去外面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很快,妻子便熬不住了。
說起來,妻子本以為自己的付出能讓龔清孝徹底戒掉吃草,不料,就在她以為龔清孝差不多戒掉吃草怪癖的時候,龔清孝竟又吃起了草。
實際上龔清孝也是有苦說不出。龔清孝重新吃草本也是為體諒妻子。
龔清孝本想偷偷吃草,找回之前生龍活虎的狀態,重新擔起家里的重擔。
不料,弄巧成拙,自己吃草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被妻子瞧見了。
天底下最難得的便是一個懂字。龔清孝嘴笨解釋不清楚,妻子又不說,如此,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越發嚴重。
2014年,終是忍受不了的妻子帶著女兒一氣之下回了青島,甚至揚言,要和龔清孝失婚。
東西怎麼得來的,便要怎麼還回去,龔清孝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昔日,他靠著吃草得來了這段美好的姻緣,當下竟又因為他吃草,家庭幾近破裂。
醫院檢查,吃草原是異食癖好在一個人及時出現了。機緣巧合之下,劉登軒得知了龔清孝的境況。劉登軒是巫山縣官渡小學的一名老師。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得知龔清孝的情況后,劉登軒找到龔清孝,帶著其來到了巫山縣人民醫院。
一番詳細檢查后,結果讓眾人大跌眼鏡。
即便吃了34年草,但龔清孝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和常人無異。
從醫生處,龔清孝得知,自己吃草已成了一種心理依賴了,所以不吃才會難受。
除此之外,自己停止吃草后,出現情緒低落,體力下降等癥狀,和微量元素供應不足分不開關系。
醫生指出,草中含有一些微量元素,恰好可以補充龔清孝平時所缺乏的。如此,一旦其停止吃草,身體便會「犯病」。
但說一千道一萬,龔清孝的吃草異食癖肯定還是要戒的。
為此,龔清孝篤定地說自己吃草這事肯定會戒,之后會盡快把妻兒接回來,一家人繼續過日子。
不管怎麼樣,希望他能早日戒草成功,家庭和睦。
當下已顧不得那麼多的龔清孝徑直揪了一把草,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將其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來。
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確實其事,龔清孝在咀嚼這把草時,竟絲毫感覺不到草的喇嘴感。
只覺得這把草鮮美多汁,草的清香充斥著整個口腔。
「你是瘋了吧,這怎麼還吃上草了?」路過的工友一舉將龔清孝拉回了現實。
灼心的口渴面前,嘲笑微不足道。龔清孝只是自顧自地咀嚼著這些天賜美味。不知不覺,數十分鐘過去了。
再當龔清孝反應過來時,工友已都走遠,他面前半徑五厘米內的草也都被其咀嚼殆盡。
放眼望去,其干凈程度,絕不亞于羊啃食過的。
或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自那之后,每當龔清孝口渴難耐,他便會通過吃草來緩解,他覺得草比什麼大魚大肉都要好吃。
但吃草終究不是什麼正常的事,為避免遭人非議,龔清孝只得一直對大多數人隱瞞著自己吃草這一事實。
但是紙包不住火。母親率先發現了龔清孝的不對勁,「你最近身上怎麼一股青草味?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母親由龔清孝身上的青草味,聯想到了草地,擔心兒子在工地上被人欺負了。
「沒有的事,別擔心。」為掩飾自己的心虛,龔清孝始終不敢和母親對視。
三言兩語,龔清孝將此事糊弄了過去。母親是好糊弄,但自己的身體可就沒有那麼好糊弄了。
龔清孝吃草的次數越發頻繁,種類也越來越多。之前龔清孝僅吃常見的草。
后來,龔清孝開始將草的范圍擴大,只要是無毒的,他都吃。
吃草怪癖被發現,竟成好事日子看似風平浪靜,但實則暗流涌動。龔清孝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事出于一把干草。
為讓自己冬天也能吃到草,秋季時分,龔清孝便用過冬的借口開始大量曬鮮草。
父親終于坐不住了。眼下兒子置辦的這些干草已足夠過冬,但其仍還是不斷往外跑。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隱忍的,一年都不會和龔清孝交談幾句的父親終是開口了。
知子莫若父。和父親料想到一樣,起初,不論自己怎麼詢問,龔清孝始終靜默不言,再問多了,便草草回兩個字,沒事。
但龔清孝凹陷的臉頰,躲避的眼神告訴他,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
「要是在礦區干得不順心,就換個工作干。」父親估摸著兒子是工作不順心,試圖打開他的心扉。
再堅強的人,面對父母也是個孩子,龔清孝終是繃不住了。
再看,一個1米75 的男人竟哭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這聲哭,哭出了龔清孝多日的害怕,也哭出了龔清孝多日的隱忍。
「這事你怎麼不早說?」龔清孝向父親悉數說清情況后,父親質問道。
就在龔清孝以為父親會怒斥其行為怪異時,父親竟一反常態地大呼,「這是好事啊!」
自己吃草都嚴重到這個地步了,怎麼還是好事呢?龔清孝琢磨不透父親到底在想什麼。隨后,父親一一道出了緣由。
家里窮困艱難,是父親認為龔清孝吃草是好事的根本原由。
彼時正值1976年,在這個年代,龔清孝光吃草就能填飽肚子,能省下大量的糧食,可不就是莫大的好事嗎?
因著父親的宣揚,龔清孝吃草的事得以被更多的人熟知。
但是不久之后,事情發展變得難以想象。
龔清孝斷然不會想到,自己這一特殊的怪癖,竟會讓他從底層一躍飛升至頂端,甚至還為他謀得了一樁好姻緣。
數日后,當地村支書楊圣勇找到了龔清孝。不同于村里其他人對其議論紛紛,村民楊圣勇居然對龔清孝的態度頗為崇拜。
「你吃草食是什麼感受?能不能教教我?」
苦于家里糧食不多,楊圣勇試圖求助龔清孝,讓龔清孝教他吃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但是大千世界中,于一個人來說極為合適的事情,于另外一個人來說可能就不是如此了。
嘗試數次皆失敗后,楊圣勇只得無功而返。
剛送走楊圣勇,其他村民便又紛紛找上了龔清孝。不同于楊圣勇,這些人是來找楊圣明說媒的。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家女兒?」「我家丫頭今年20歲,在城里打工。」
龔清孝斷然想不到,自己之前千方百計,藏著掖著的吃草怪癖,竟讓其成為了村里人競相求取的女婿。
被人競相求取本是好事,但龔清孝卻始終悶悶不樂。
沒有人愿意自己一開始就被算計,龔清孝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被爭相提親,是因為能吃草,不浪費糧食,還是一個青壯勞力。
無法接受自己是一個利益交換品的龔清孝嚴詞拒絕了村里人的建議。
只是現實問題很嚴峻,很快,龔清孝便將骨氣悉數咽了下去。
當你露出棱角,想要做自己時,也是眾人向你惡語相向之時。龔清孝的自我堅持不但沒有換來眾人的理解,反倒招致了諸多牢騷。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吃草嗎?」眾人開始對其冷嘲熱諷。為顧慮父母的顏面,龔清孝選擇了妥協。
1981年,在父母的撮合下,龔清孝和鄰村的一位任姓姑娘結了婚。婚后,妻子為其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一日三餐,一家三口,一年四季,日子倒也過得和順。
時代變換遭笑話,艱難戒草只是在經濟不發達、人人都窮困的年代,龔清孝吃草能為家庭減輕負,是一件莫大的好事,但進入90年代以后,這一切就都變了。
彼時,國家經濟發展速度很快,民眾們的溫飽問題基本解決。如此,龔清孝吃草之事,便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先開始發牢騷的是龔清孝的妻子。
「你要不試著把吃草戒了,現在大家都能吃得上大魚大肉了,你現在還吃草,人家會笑話我們的,太丟臉了。」
妻子的本意或是為這個家著想,龔清孝理解,但不接受。
要知道,在這之前,這個家是靠著龔清孝吃草,省下了不少糧食,省出了不少錢。
家里才得以買得起各種先進電器,日子才過得越發順遂。
如今,才不過短短數年,自己竟成了讓家里蒙羞的對象。
龔清孝接受不了妻子這一過河拆橋的行為。
只是不接受又能如何,不接受,女兒鬧,妻子和其鬧,最終父母都進來摻和。為大局,龔清孝只得又妥協。
龔清孝決定徹底戒掉自己的吃草癮。但事實證明,龔清孝低估了基因對人的控制能力。
2000年,龔清孝開始試著戒掉自己的吃草怪癖,回到正常人的飲食狀態。
為戒掉吃草,龔清孝先是從喝湯開始,再到面食,各種炒菜,最終是肉食。
奈何,無論龔清孝怎麼努力,在別人嘴里味道鮮美的食物在他嘴里也是嚙檗吞針。
另外,各種副作用也開始出現。
回歸到正常飲食后,龔清孝發現自己的記憶力開始衰退,體力大幅度下降,平日溫和的脾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點就炸的龔清孝。
因其體力嚴重下降,家里臟活重活只得由妻子攬起來。為補貼家用,妻子又去外面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很快,妻子便熬不住了。
說起來,妻子本以為自己的付出能讓龔清孝徹底戒掉吃草,不料,就在她以為龔清孝差不多戒掉吃草怪癖的時候,龔清孝竟又吃起了草。
實際上龔清孝也是有苦說不出。龔清孝重新吃草本也是為體諒妻子。
龔清孝本想偷偷吃草,找回之前生龍活虎的狀態,重新擔起家里的重擔。
不料,弄巧成拙,自己吃草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被妻子瞧見了。
天底下最難得的便是一個懂字。龔清孝嘴笨解釋不清楚,妻子又不說,如此,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越發嚴重。
2014年,終是忍受不了的妻子帶著女兒一氣之下回了青島,甚至揚言,要和龔清孝失婚。
東西怎麼得來的,便要怎麼還回去,龔清孝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昔日,他靠著吃草得來了這段美好的姻緣,當下竟又因為他吃草,家庭幾近破裂。
醫院檢查,吃草原是異食癖好在一個人及時出現了。機緣巧合之下,劉登軒得知了龔清孝的境況。劉登軒是巫山縣官渡小學的一名老師。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得知龔清孝的情況后,劉登軒找到龔清孝,帶著其來到了巫山縣人民醫院。
一番詳細檢查后,結果讓眾人大跌眼鏡。
即便吃了34年草,但龔清孝的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和常人無異。
從醫生處,龔清孝得知,自己吃草已成了一種心理依賴了,所以不吃才會難受。
除此之外,自己停止吃草后,出現情緒低落,體力下降等癥狀,和微量元素供應不足分不開關系。
醫生指出,草中含有一些微量元素,恰好可以補充龔清孝平時所缺乏的。如此,一旦其停止吃草,身體便會「犯病」。
但說一千道一萬,龔清孝的吃草異食癖肯定還是要戒的。
為此,龔清孝篤定地說自己吃草這事肯定會戒,之后會盡快把妻兒接回來,一家人繼續過日子。
不管怎麼樣,希望他能早日戒草成功,家庭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