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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襲人最喜歡打小報告?那是你沒看到她的良苦用心

在對襲人的諸多詬病中, 有一個比較突出的點位, 就是第三十四回她向王夫人「打小報告」。

但是, 仔仔細細反省「小報告」的前前后后, 我們覺得襲人未免冤枉。

她「跟了寶玉, 心中又只有寶玉」(第三回), 根本上還是情愫在其中的作用(第六回開頭那件事情不是完全偶然的)。

當然, 這里面不排除有「吃穿和主子一樣, 又不朝打暮罵」(第十九回)的因素——在期望「大家橫豎是在一處」(第七十七回)、堅持「一頭碰死了, 也不出這門兒」(第三十一回)這些方面, 她與晴雯沒什麼區別。

她與晴雯不同的是, 雖然同樣有賈母的指定——「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第六回),

有寶玉的嬌寵——「我不叫你去也難」(第十九回), 但是她不像晴雯那樣有著極端離譜的肆意妄為——不但24小時「秀」自己「第一等的人」(第七十七回)的優越感, 更有恃寵而驕, 一次又一次的弄癡耍蠻、沖擊底線的一些事情——比如「撕扇子」(第三十一回)。

特別值得提出的是, 作為大丫鬟、「準姨娘」, 晴雯對寶玉身上的問題沒有一絲一毫負責任糾偏的表現, 反而千方百計助長。 這是賈府高層不能容忍的, 而她的所作所為偏偏又是那麼肆無忌憚, 高層早早晚晚會知道的。

襲人不一樣。 當她明顯感到已經產生并且在發展的問題——「寶玉性格異常, 其淘氣憨頑出于眾小兒之外, 更有幾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兒。 近來仗著祖母溺愛, 父母亦不能十分嚴緊拘管, 更覺放縱馳蕩, 任情恣性, 最不喜務正」(第十九回)的時候, 襲人的內心是極度焦慮的。

從賈府未來、寶玉未來方面考量(當然也包括她自己的長遠利益思慮), 她是一定要出手干預的——她的這個大方向, 與賈府對寶玉的期望是完全一致的,

這就決定了整個事情的走向。

當然, 處在她的位置, 能夠采取的辦法是有限的。 雖然「下箴規」那三條擊中了寶玉的要害, 「花大姐姐」也僅僅就是希望「百事檢點些, 不任意任性的就是了」(第十九回), 但是效果不佳, 「左勸也不改, 右勸也不改」(第二十四回)「哪一日哪一時我不勸二爺, 只是再勸不醒」!

面對這麼一位「爺」, 怎麼辦呢?只好等機會吧。

機會終于來了。 俗話說「放著地上的禍不惹, 去惹天上的禍」。 賈府本來已經江河日下、如履薄冰, 但是這位太博愛、太通吃的「爺」, 一見了「嫵媚溫柔」的人物, 就「心中十分留戀, 便緊緊的搭著他的手」(第二十八回)——還有什麼情狀我們不好妄揣, 但「表贈私物」(第三十三回)這一段卻是被抓了實證的。

而且最后惹的, 是和皇上近乎、與賈府素來沒什麼交情的忠順王爺。

加上「環三爺」巧舌如簧、添油加醋——也只能說添油加醋, 畢竟金釧事件不是子虛烏有。 于是「爺」這一頓胖揍就免不了了。

此時的襲人, 一方面心疼「怎麼下這般的狠手」, 一方面恨鐵不成鋼「但凡聽我一句勸, 也不得到這步地位」。

而且特別值得提出的是, 在這一段里, 兩位潛在的「寶二奶奶」, 雖然一個說得「堂皇正大」, 一個哭得「氣噎喉堵」, 但是話的意思是一樣的——問題出在「寶兄弟素日不正經, 肯和那些人來往」, 所以「你從此可都改了罷」!「釵黛合一」啊, 大家都看清楚了!

可見「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大家都看不過去了。 這個時候確實應該出手一點有力手段了, 否則這位被寄予厚望的「爺」還不一定會給賈府惹來什麼塌天大禍。

如果襲人當時就說那句「論理, 我們二爺也須得老爺教訓教訓。 若老爺再不管, 不知將來做出什麼事來呢」, 想來兩位「未來之星」都不會反對的。 不能因為后來大贊「虧了你也明白這話, 和我的心一樣」的人是王夫人, 就說襲人這話,以至她為了寶玉、賈府著想的「小報告」錯了。

現在我們來看襲人廣受詬病的核心內容「討太太一個示下,怎麼變個法兒,以后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子來住就好了」。

論者批判襲人這句話,主要是認為:這是隱隱約約誣指寶黛不清不楚,進而達到破壞「木石前盟」、促成「金玉良緣」的目的。

實際上,這條是否成立呢?

當王夫人「吃一大驚」問「寶玉難道和誰作怪了不成」時,襲人表現的是通盤統籌的考慮:「里頭姑娘們多,況且林姑娘、寶姑娘又是兩姨姑表姊妹」——并沒有厚此薄彼、區分對待。

實際上,按照當時的禮法,寶玉這種未婚男子「在內幃廝混」的情形完全是違規操作。黛玉初進府時就發出過「兄弟們自是別院另室」的疑惑(第三回)。如果說以前由于賈母溺愛還勉勉強強混著,在當時「二爺也大了」的情形下,這種違規操作就成了賈府亟待解決的一個突出問題。

如果襲人的建議能夠落地實現,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克服寶玉「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第十九回)的一個開端,他就很可能走上「把少時那一派迂想癡情,漸漸的淘汰了些」(第一百一十五回)的道路——而這顯然是符合賈府期待的。

至于王夫人內定兒媳的事,根本不是襲人可以予聞和左右的。襲人固然是希望寶釵上位的,但那是三觀相合的緣故,而在這里襲人考慮的僅僅是,無論是黛玉還是寶釵,「雖說是姊妹們,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懸心,便是外人看著也不像大家子的體統」而已。

論者還有一個否定襲人的根據:后來襲人待遇提高,「二兩銀子一吊錢」(第三十六回)就是「小報告」巴結王夫人換來的。

姑且不說襲人所作所為、所思所言與賈府整體利益的高度契合,僅僅看她這番表述:

「我們不用說,粉身碎骨,還是平常,后來二爺一生的聲名品行,豈不完了呢?那時老爺太太也白疼了,白操了心了」「我們做下人的,伏侍一場,大家落個平安,也算造化了。要這樣起來,連平安都不能了」——利弊明擺著,話說得有理。

「二爺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們隊里鬧」「偏生那些人又肯親近他,也怨不得他這樣」——事實在那里,話說得有利。

「多有無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見,當做有心事,反說壞了的,倒不如預先防著點兒」「世上多少沒頭腦的事,多半因為無心中做出,被有心人看見,當作有心事情,倒反說壞了。只是預先不防著,斷然不好」——尺度掌握好,話說得有節。

也難怪王夫人登時大贊「你方才和我說的話,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你竟有這個心胸,想得這樣周全」「難為你這樣細心,真真好孩子」!

哪個正經老板,遇到這樣既能勤于為公司全局考量,又能勇于直言提出操作性對策,有高度、有格局、有思維、有擔當,「遠愁近慮,不亢不卑」(第五十六回)的員工,不喜愛、不贊賞呢?給這樣的升職加薪,又有什麼問題呢?

襲人前前后后的林林總總,根本上還是為了寶玉有一個安穩的未來,賈府有一個可持續的存在。盡管由于各種原因她的建議沒有得到實現,但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而從主觀愿望審視,其并沒有任何刻意針對黛玉的因素。

當然,大家每每想到寶黛最后的悲劇,都難免扼腕嘆息。但是那并不是個案,而是整個社會、時代悲劇的縮影。如果因此出發,純感性地認識問題,把滿腔怒火發泄在襲人身上,實在是未免不公之虞。

就說襲人這話,以至她為了寶玉、賈府著想的「小報告」錯了。

現在我們來看襲人廣受詬病的核心內容「討太太一個示下,怎麼變個法兒,以后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子來住就好了」。

論者批判襲人這句話,主要是認為:這是隱隱約約誣指寶黛不清不楚,進而達到破壞「木石前盟」、促成「金玉良緣」的目的。

實際上,這條是否成立呢?

當王夫人「吃一大驚」問「寶玉難道和誰作怪了不成」時,襲人表現的是通盤統籌的考慮:「里頭姑娘們多,況且林姑娘、寶姑娘又是兩姨姑表姊妹」——并沒有厚此薄彼、區分對待。

實際上,按照當時的禮法,寶玉這種未婚男子「在內幃廝混」的情形完全是違規操作。黛玉初進府時就發出過「兄弟們自是別院另室」的疑惑(第三回)。如果說以前由于賈母溺愛還勉勉強強混著,在當時「二爺也大了」的情形下,這種違規操作就成了賈府亟待解決的一個突出問題。

如果襲人的建議能夠落地實現,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克服寶玉「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第十九回)的一個開端,他就很可能走上「把少時那一派迂想癡情,漸漸的淘汰了些」(第一百一十五回)的道路——而這顯然是符合賈府期待的。

至于王夫人內定兒媳的事,根本不是襲人可以予聞和左右的。襲人固然是希望寶釵上位的,但那是三觀相合的緣故,而在這里襲人考慮的僅僅是,無論是黛玉還是寶釵,「雖說是姊妹們,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懸心,便是外人看著也不像大家子的體統」而已。

論者還有一個否定襲人的根據:后來襲人待遇提高,「二兩銀子一吊錢」(第三十六回)就是「小報告」巴結王夫人換來的。

姑且不說襲人所作所為、所思所言與賈府整體利益的高度契合,僅僅看她這番表述:

「我們不用說,粉身碎骨,還是平常,后來二爺一生的聲名品行,豈不完了呢?那時老爺太太也白疼了,白操了心了」「我們做下人的,伏侍一場,大家落個平安,也算造化了。要這樣起來,連平安都不能了」——利弊明擺著,話說得有理。

「二爺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們隊里鬧」「偏生那些人又肯親近他,也怨不得他這樣」——事實在那里,話說得有利。

「多有無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見,當做有心事,反說壞了的,倒不如預先防著點兒」「世上多少沒頭腦的事,多半因為無心中做出,被有心人看見,當作有心事情,倒反說壞了。只是預先不防著,斷然不好」——尺度掌握好,話說得有節。

也難怪王夫人登時大贊「你方才和我說的話,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你竟有這個心胸,想得這樣周全」「難為你這樣細心,真真好孩子」!

哪個正經老板,遇到這樣既能勤于為公司全局考量,又能勇于直言提出操作性對策,有高度、有格局、有思維、有擔當,「遠愁近慮,不亢不卑」(第五十六回)的員工,不喜愛、不贊賞呢?給這樣的升職加薪,又有什麼問題呢?

襲人前前后后的林林總總,根本上還是為了寶玉有一個安穩的未來,賈府有一個可持續的存在。盡管由于各種原因她的建議沒有得到實現,但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而從主觀愿望審視,其并沒有任何刻意針對黛玉的因素。

當然,大家每每想到寶黛最后的悲劇,都難免扼腕嘆息。但是那并不是個案,而是整個社會、時代悲劇的縮影。如果因此出發,純感性地認識問題,把滿腔怒火發泄在襲人身上,實在是未免不公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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