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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韋傑夫還是總理,但普京的大管家已不是他

5月7日, 剛剛結束自己第四次就職典禮的普京向國家杜馬遞交了自己下一屆政府的總理提名人選。 謎底幾十分鐘後即告揭曉——他再一次選擇了梅德韋傑夫。

5月15日, 梅德韋傑夫提交了一份政府機構改革方案, 將副總理人數增加到了10個, 18日, 新一屆俄羅斯政府成員名單正式公佈。 至此, 幾乎可以用“毫無懸念”來概括全部過程的2018年俄羅斯總統大選終於正式落下了帷幕。


5月8日梅德韋傑夫在總理就職儀式上 來源:維琪百科

下一個六年, 普京還是那個普京, 梅德韋傑夫也還是那個梅德韋傑夫。 俄羅斯還會繼續是那個俄羅斯嗎?

同一個總統, 同一個總理

與再次提名梅德韋傑夫同天, 普京簽署了一系列關於俄羅斯國家與社會未來發展目標的總統令——在俄羅斯國內, 這些在總統就職日當天公佈的關於發展目標的政令被統稱為“五月政令”, 它們不僅是總統對於國家和民眾做出的承諾, 也將是新一屆政府的任務清單與行動指南。 梅德韋傑夫在8日表態稱, 儘管任務並不容易, 但“有信心完成”。

迎接他的是各界懷疑甚至嘲笑的目光。 六年前普京的上一份“五月政令”絕大多數都已淪為一紙空文, 儘管總理本人將過去六年政府的工作描述為大體上取得了勝利, 俄羅斯經濟“在艱難的外部環境下依然實現了增長“, 但俄羅斯媒體立即指出,

從2012年到2017年的五年間, 儘管俄羅斯經濟的確實現了5%的增長, 但同期世界平均經濟增幅為17.7%。


近五年盧布對美元匯率 來源:XE

過去五年裡, 俄羅斯在全球貿易中的比重已從2.3%下降到了1.7%, 盧布匯率腰斬, 財政赤字——特別是非能源部門的財政赤字——已持續五年, 地方負債率持續走高, 居民可支配收入不斷縮水。 儘管大部分問題都可以歸結為外部因素, 但對於以經濟和民生議題為主要工作重心的俄羅斯政府, 這樣的答卷很難說使人滿意。

與經過十八年執政以後地位已經無可取代的普京不同, 無論是普梅之間的“二人轉”, 還是作為前總統的梅德韋傑夫本人, 其政治前景都遠非確定無疑。 就任總理的這幾年, 梅德韋傑夫在全俄政治家受歡迎程度排名中穩居末尾,

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個人威望可言。

2016年10月, 經濟發展部部長烏柳卡耶夫因為堪稱古怪的理由在任上被捕, 梅德韋傑夫的反對絲毫未能阻止事態發展。 2017年3月, 對梅德韋傑夫的腐敗指控成了反對派動員支持者的最重要口號, 4月開始, 俄羅斯共產黨也在杜馬發動了對總理的公開攻擊。 過去幾年來“換總理”的傳聞從未真正消失, 而到今年二月, 寡頭馬戈梅多夫兄弟的突然被捕更加成了梅德韋傑夫地位不穩的典型表徵——馬戈梅多夫同俄羅斯政界高層來往頻繁, 尤其是與梅系人馬關係匪淺。


普京(右)選擇梅德韋傑夫(左)也許是出於政治思維而非效率邏輯 來源:維琪百科

但普京終究再一次選擇了梅德韋傑夫。

這或許是對於信任的另一次承諾, 或許是對於上一屆政府工作的肯定, 還有一些人相信, 左右總理人選的並非經濟或效率邏輯, 而是政治思維, 因此, 梅德韋傑夫最大的優勢就是他的弱勢。

沒有庫德林的庫德林政府

在這種情況下組織起來的新一屆梅德韋傑夫內閣一經公佈, 就獲得了“沒有一張新面孔”的普遍評價, 但事實上, 事情還有另一種解讀方式——新一屆政府內閣名單當中, 財政部部長安東·西盧阿諾夫取代了伊戈爾·舒瓦洛夫, 兼任主管金融經濟的第一副總理, 與此同時, 分管社會政策的副總理職務則交付給了原審計局局長塔季揚娜·格裡科娃。 考慮到兩個人都曾長期擔任前財長阿列克謝·庫德林的副手,

思路與立場又極其相近, 本屆政府內閣已經被不少人戲稱為“沒有庫德林的庫德林政府”。


時任俄總理普京與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阿列克謝·庫德林(右) 來源:俄政府官網

自2011年與時任總統的梅德韋傑夫爆發當面衝突並一怒辭職以來, 阿列克謝·庫德林的未來安排幾乎成了俄羅斯政治中的一個永恆懸念。 作為俄羅斯國家財政多年來的掌舵人, 與普京私交不淺的庫德林被許多人看作完美的總理人選, 一個隨時可能取代梅德韋傑夫的替代選項——自2012年起, 有關庫德林回歸的傳聞始終不絕, 最喜歡挑動這一猜測的人很有可能正是普京本人。

而與西盧阿諾夫及格裡科娃的晉升相應的, 則是原本負責能源、工程及社會政策的副總理阿爾卡季·德沃爾科維奇的出局。德沃爾科維奇長期被視為梅德韋傑夫的左右手,但近年來多次遭到過普京的斥責,特別是在能源政策方面與普京身在能源國企的老朋友們頗多抵觸。他的最終離開在許多人眼中並不值得意外,但在另一方面,這種並不出人意料的變化又進一步印證了梅德韋傑夫“跛腳鴨”的既有形象——從1997年的切爾諾梅爾金,到2007年的弗拉德科夫,俄羅斯並非沒有過弱總理強副總理的先例,儘管比起庫德林,西盧阿諾夫的分量有所減弱,但他與十年前庫德林一模一樣、甚至更高的職務設置,對於評論界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普京與時任俄財政部長安東·西盧阿諾夫(右) 來源:俄羅斯總統府

5月11日,庫德林本人也表示接受“統一俄羅斯党”議員的邀請,準備從格裡科娃手中接任統計局局長——這意味著,在從副總理任上辭職七年以後,庫德林正式回歸到了俄羅斯政府體制之內,而另一方面,與此前的傳聞相反,庫德林在經濟路線方面的主要政敵、現任總統助理別洛烏索夫沒有獲得任何任命。

庫德林在立場上傾向開放和自由市場,在經濟政策上則偏向緊縮和穩健,無論在哪個方面都與2012年以後的俄羅斯政府南轅北轍。自離開政府以後,庫德林對現行政府政策頗多批評,到最近幾年,幾乎已經成了俄羅斯所有可能的經濟改革(或許也包括政治改革)的代名詞。今年3月,庫德林在一次與普京的正式會談後公佈了一份題為《2018-2024國家發展戰略》的綱領性檔,兩個月以後,其中的不少內容原封不動地出現在了普京簽署的最新一次“五月政令”當中,此事不可避免地被解讀成了一個有關俄羅斯未來政策方向的重要信號。

然而即使如此,庫德林依然不是總理,從某種角度來說,正是這一點將問題懸念推高到了新的層次——普京已經進入自己的第四任期,此刻的俄羅斯距離改革還有多遠?

無人期待的改革

5月8日,梅德韋傑夫透露政府將在“近期”完成提高退休年齡的改革工作。儘管出面宣佈的仍是梅德韋傑夫,但對它的真正作者不存在任何爭議,這是庫德林改革方案中的標誌性舉措之一。在各種政策意向都仍不明朗的此刻,這唯一的明確信號成了新政府上任的第一把火。

看上去,現在的確是推動變革的良機——今年3月,普京剛剛以創紀錄的得票率第四次當選俄羅斯總統,5月初的一份民意調查顯示,俄羅斯民眾中反對改革的比例不到總數的2%,支持者則達到了80%以上。另一方面,俄羅斯養老金系統正面臨著可能是蘇聯解體以來的最大一次財政危機。


2017年俄羅斯人口年齡分佈圖最遲2036年俄羅斯養老金領取人數將達勞動人口兩倍以上來源:視覺中國

從2018年1月1日起,在庫德林就任財長期間用石油紅利建立起來的俄羅斯國家儲備基金已正式宣告耗盡,2014年開始為應對赤字而實行的養老金截留措施則延期到了2020年。未來如何彌補這六年造成的資金缺口仍不明朗,而按照人口學估算,最遲到2036年,俄羅斯養老金領取人數將達到勞動力人數的兩倍以上。2016年8月,梅德韋傑夫曾在克裡米亞老年人面前說出過“沒錢了,你們堅持一下”,2018年,這句話不但沒有過時,甚至還在新的現實條件下顯現出了新的迫切性。

無論是民意,還是現實,一切跡象都表明變革迫在眉睫,但事情並不如看上去這樣順理成章。儘管幾乎所有俄羅斯人都期待著一些經濟方面的變革,但他們所希望的是收入和福利水準的上漲,而非相反。庫德林的確在他的《戰略發展目標》中承諾過俄羅斯人可以通過提高退休年齡來獲得高達三分之一的養老金增幅,但即使繞過俄羅斯男性只略高於60歲的平均預期壽命不談,也已有俄方專家尖銳地指出,對於這一承諾“沒有人能回答錢從哪裡來”。

與此同時,對於當局的改革決心,就連最樂觀的觀察者也抱持著一種謹慎的觀望態度。普京並非第一次流露出意圖改革的跡象,過去近二十年來,已有至少三次大張旗鼓的經濟改革議程最終不了了之,其中最近的一次改革宣言甚至是以時任總統梅德韋傑夫的名義發佈的。對於國企、壟斷經營以及強力部門成員利益的偏好幾乎已經成了普京時代經濟政策的最重要標籤,正是這些因素導致了此前數次改革計畫的流產。而就在普京本次“五月政令”的下半部分,普京再一次以他熟悉的方式宣佈了數個用以實現目標的“國家專案”——這些項目的直接受益人仍是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從羅滕伯格到切梅佐夫。


由於財政壓力,俄羅斯軍費已經持續兩年下降 來源:俄政府網站

過去幾年裡,庫德林本人曾不止一次地對媒體坦承,如果沒有政治改革作為前提,經濟改革在今天的俄羅斯並無太多實際意義,但無論是普京的五月政令,還是庫德林的國家發展計畫,如今都對政治改革問題保持了沉默。由於財政壓力,俄羅斯軍費已經持續兩年出現下降,但這究竟是主觀願望的結果,還是客觀條件所限,只怕目前仍難斷言。

世界說

路塵

責任編輯 | 徐一彤

運營編輯 | 賈珍珍

版面編輯 | 彭甯楠

文章版權歸原作者,謝絕商用

如需轉載請私信

微博 @世界說globusnews

則是原本負責能源、工程及社會政策的副總理阿爾卡季·德沃爾科維奇的出局。德沃爾科維奇長期被視為梅德韋傑夫的左右手,但近年來多次遭到過普京的斥責,特別是在能源政策方面與普京身在能源國企的老朋友們頗多抵觸。他的最終離開在許多人眼中並不值得意外,但在另一方面,這種並不出人意料的變化又進一步印證了梅德韋傑夫“跛腳鴨”的既有形象——從1997年的切爾諾梅爾金,到2007年的弗拉德科夫,俄羅斯並非沒有過弱總理強副總理的先例,儘管比起庫德林,西盧阿諾夫的分量有所減弱,但他與十年前庫德林一模一樣、甚至更高的職務設置,對於評論界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普京與時任俄財政部長安東·西盧阿諾夫(右) 來源:俄羅斯總統府

5月11日,庫德林本人也表示接受“統一俄羅斯党”議員的邀請,準備從格裡科娃手中接任統計局局長——這意味著,在從副總理任上辭職七年以後,庫德林正式回歸到了俄羅斯政府體制之內,而另一方面,與此前的傳聞相反,庫德林在經濟路線方面的主要政敵、現任總統助理別洛烏索夫沒有獲得任何任命。

庫德林在立場上傾向開放和自由市場,在經濟政策上則偏向緊縮和穩健,無論在哪個方面都與2012年以後的俄羅斯政府南轅北轍。自離開政府以後,庫德林對現行政府政策頗多批評,到最近幾年,幾乎已經成了俄羅斯所有可能的經濟改革(或許也包括政治改革)的代名詞。今年3月,庫德林在一次與普京的正式會談後公佈了一份題為《2018-2024國家發展戰略》的綱領性檔,兩個月以後,其中的不少內容原封不動地出現在了普京簽署的最新一次“五月政令”當中,此事不可避免地被解讀成了一個有關俄羅斯未來政策方向的重要信號。

然而即使如此,庫德林依然不是總理,從某種角度來說,正是這一點將問題懸念推高到了新的層次——普京已經進入自己的第四任期,此刻的俄羅斯距離改革還有多遠?

無人期待的改革

5月8日,梅德韋傑夫透露政府將在“近期”完成提高退休年齡的改革工作。儘管出面宣佈的仍是梅德韋傑夫,但對它的真正作者不存在任何爭議,這是庫德林改革方案中的標誌性舉措之一。在各種政策意向都仍不明朗的此刻,這唯一的明確信號成了新政府上任的第一把火。

看上去,現在的確是推動變革的良機——今年3月,普京剛剛以創紀錄的得票率第四次當選俄羅斯總統,5月初的一份民意調查顯示,俄羅斯民眾中反對改革的比例不到總數的2%,支持者則達到了80%以上。另一方面,俄羅斯養老金系統正面臨著可能是蘇聯解體以來的最大一次財政危機。


2017年俄羅斯人口年齡分佈圖最遲2036年俄羅斯養老金領取人數將達勞動人口兩倍以上來源:視覺中國

從2018年1月1日起,在庫德林就任財長期間用石油紅利建立起來的俄羅斯國家儲備基金已正式宣告耗盡,2014年開始為應對赤字而實行的養老金截留措施則延期到了2020年。未來如何彌補這六年造成的資金缺口仍不明朗,而按照人口學估算,最遲到2036年,俄羅斯養老金領取人數將達到勞動力人數的兩倍以上。2016年8月,梅德韋傑夫曾在克裡米亞老年人面前說出過“沒錢了,你們堅持一下”,2018年,這句話不但沒有過時,甚至還在新的現實條件下顯現出了新的迫切性。

無論是民意,還是現實,一切跡象都表明變革迫在眉睫,但事情並不如看上去這樣順理成章。儘管幾乎所有俄羅斯人都期待著一些經濟方面的變革,但他們所希望的是收入和福利水準的上漲,而非相反。庫德林的確在他的《戰略發展目標》中承諾過俄羅斯人可以通過提高退休年齡來獲得高達三分之一的養老金增幅,但即使繞過俄羅斯男性只略高於60歲的平均預期壽命不談,也已有俄方專家尖銳地指出,對於這一承諾“沒有人能回答錢從哪裡來”。

與此同時,對於當局的改革決心,就連最樂觀的觀察者也抱持著一種謹慎的觀望態度。普京並非第一次流露出意圖改革的跡象,過去近二十年來,已有至少三次大張旗鼓的經濟改革議程最終不了了之,其中最近的一次改革宣言甚至是以時任總統梅德韋傑夫的名義發佈的。對於國企、壟斷經營以及強力部門成員利益的偏好幾乎已經成了普京時代經濟政策的最重要標籤,正是這些因素導致了此前數次改革計畫的流產。而就在普京本次“五月政令”的下半部分,普京再一次以他熟悉的方式宣佈了數個用以實現目標的“國家專案”——這些項目的直接受益人仍是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從羅滕伯格到切梅佐夫。


由於財政壓力,俄羅斯軍費已經持續兩年下降 來源:俄政府網站

過去幾年裡,庫德林本人曾不止一次地對媒體坦承,如果沒有政治改革作為前提,經濟改革在今天的俄羅斯並無太多實際意義,但無論是普京的五月政令,還是庫德林的國家發展計畫,如今都對政治改革問題保持了沉默。由於財政壓力,俄羅斯軍費已經持續兩年出現下降,但這究竟是主觀願望的結果,還是客觀條件所限,只怕目前仍難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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