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治年間, 江南才子唐伯虎28歲鄉試奪魁, 高中解元, 不料被人舉報, 捲入了科場舞弊案。 之後心灰意冷, 絕意仕途, 放浪形骸, 縱情詩酒, 屢有風流韻事的傳聞。
唐伯虎劇照
這一年清明節, 唐伯虎早早出了蘇州城, 傍花隨柳, 信步閒遊。 三月的江南, 草長鶯飛, 掃墓踏青之人絡繹不絕。 遊興正濃時, 倏忽陰雲四合, 細雨霏霏, 遊人漸散, 他情不自禁地吟誦起杜牧的《清明》詩來:“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欲斷魂……”
草長鶯飛
正行吟間, 忽見眼前一叢翠竹, 數間茅舍, 陣陣酒香, 便信步入內, 只見店中一位清秀姑娘微笑相迎,
白棉紡出長紗(沙), 可禦寒露;
唐伯虎一聽, 此聯既諧音嵌地名, 又含節氣。 忽聞遠處山寺隱隱傳來鐘磬之聲, 頓生靈感, 對道:
青銅鑄成寶磬(慶), 響得清明。
姑娘連贊妙對, 不但嵌地名、含節氣, 更應今日的清明節。
此時, 風吹簾動, 姑娘隨口說道:
風吹竹簾龍擺尾;
唐伯虎冷笑說:“淺俗。 ”想也不想, 隨口就對:
雨打花心鳳點頭。
姑娘心想, 我不過遊戲而已, 他卻說淺俗,
河繞村, 村傍園, 園栽桑, 桑養蠶, 蠶結繭, 繭繅絲, 絲絲織出綾羅緞;
桑園
唐伯虎說:“好一個層層遞進的頂真句!”於是望望遠處的小山對道:
天邊樹, 樹後山, 山長草, 草藏兔, 兔生毫, 毫制筆, 筆筆寫成錦繡文。
姑娘說:“客官才思敏捷, 對句工穩, 我且出一謎聯, 打四字成語二句, 請猜對。 ”聯曰:
蝴蝶夢中蝴蝶舞;
杜鵑花裡杜鵑啼。
唐伯虎思考片刻, 說:“‘無影無形, 有聲有色。 ’姑娘才情非凡, 我也說一則謎聯請猜四字成語二句。 ”
斫竹編籬護嫩筍;
熔金作彈打飛禽。
姑娘琢磨片刻說:“莫不是‘棄舊憐新, 因小失大’?”唐伯虎點頭稱是。
唐伯虎三杯酒下肚, 心馳神迷, 深為姑娘的嬌美多才所打動, 舉箸夾起一片白蓮藕, 說:
嫩藕潔白,
姑娘指門前綠竹對道:
斑竹青翠, 皮外枝節不橫生。
綠竹
唐伯虎心想, 此女聰明多才, 如何落得當壚賣酒?隨出一上聯:
多才女子, 何不調機弄杼而賣酒?
姑娘對道:
有志男兒, 怎未折桂探花卻悠遊?
唐伯虎遂又問道:“姑娘貴姓?”姑娘說:“我的姓是:有水能澆, 觸火即燒, 無日不曉, 伸手便撓。 ”
唐伯虎少頃又問:“姑娘姓堯, 尊姓罕見。 敢問姑娘芳名?”姑娘說:“客官未見大門上貼的燕尾格嵌名聯?”唐伯虎這才想起适才來時未曾細看。 忙起身看大門上的對聯是:
但憑流水澆紅杏;
巧借火光燒彩雲。
方才聽她說“燕尾格嵌名”, 乃“杏雲”二字, 連聲贊道:“妙!‘日邊紅杏依雲栽’, 雅哉芳名。 ”姑娘見他舉止灑脫, 文采風流, 不類俗客, 便試探著問:“客官何處高就?”唐伯虎笑道:“你看我像何等樣人?”姑娘笑道:“細皮嫩肉非農,
寒塘殘土盡;
夤(yín)夜夕陽收。
姑娘仔細一琢磨, 乃“唐寅”二字, 吃了一驚, 忙陪笑施禮說:“原來是解元公駕到, 村女無知, 多有冒犯, 還望恕罪。 ”唐伯虎正好借此“順坡下驢”, 訕訕地說:“适才酒後失態, 姑娘莫怪。 ”於是重新奉茶, 二人談詩對句, 直待雨過天晴, 紅日向西, 唐伯虎心舒意暢, 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