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是神經質, 那吳鎮宇, 他就真是個神經病!」
好友黃秋生曾經這麼評價吳鎮宇。
被一個靠3x片拿到影帝的特殊演員如此評價, 吳鎮宇不知是該欣喜還是憤怒。
其實, 吳鎮宇天生是一個老實孩子。
是命運的淬煉下鬱鬱不得志的心態, 才導致吳鎮宇最後誠惶誠恐的偽裝。
誰能想到, 螢幕前的「大佬專業戶」吳鎮宇, 在未做演員之前, 其實是一個標準的文藝青年, 甚至還有出家做和尚的經歷。
「如果家境不錯, 我不會選擇做演員」——吳鎮宇。
1.
吳鎮宇, 原名吳志強, 因為不喜歡和一位同班也叫「志強」的同學, 把名字改成了吳鎮宇。
1961年12月21日出生于香港, 家中有幾個弟弟妹妹, 他是老大。
家中貧困, 幾個人蜷縮在破舊公屋裡, 身為長子的吳鎮宇, 從小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壓力」。
中學畢業後吳鎮宇就進入社會, 打打散工補貼家用, 下班後還要照看弟弟妹妹, 甚至連做飯的職務都要包攬。
1979年, 19歲的吳鎮宇看到TVB開始招募藝人做培訓班, 一心想過上「乞丐+小白臉」的幸福生活的吳鎮宇, 馬上就報了名。
「我以為演員就是‘乞丐’和‘小白臉’的疊加:好像乞丐一樣不用念很多書, 只要伸手討錢;跟‘小白臉’一樣, 女孩子喜歡, 就可以有錢。
可惜他沒有任何表演經驗, 只是滿身的油垢與洗脫不掉的市井氣, 甚至連念出一句完整臺詞的勇氣都沒有。
最要命的是, 吳鎮宇緊張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的跳動, 導致有些「鬥雞眼」。
再加上相貌也並不是非常出眾, 馬上就被pass掉了。
2.
不甘失敗的吳鎮宇第二年又報考,
最後一次報考的時候, 考官用一句「回去等消息吧」就把吳鎮宇打發走了, 而後在紙上淡淡的寫上:
這人眼睛有問題。
連續三年吃癟, 心灰意冷的吳鎮宇似乎看到了生活的盡頭。
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 或許就安心認命, 踏踏實實的打一輩子工了。
只可惜吳鎮宇天生內向不愛說話, 再加上喜歡文學作品與文藝電影, 年紀輕輕就恍惚中有種悲天憫人的自我審視。
三年落榜, 生活無望的他, 竟然選擇剃頭出家, 修行了7天。
雖然只是短期修行, 但是吳鎮宇還是燙了戒點香疤, 或許那時候吳鎮宇已經暗下決心, 如果生活繼續如此, 自己就真的出家, 做一輩子和尚, 不爭不搶倒落個清淨。
還俗後, 吳鎮宇有一次坐車, 碰到一個貧話的司機和吳鎮宇搭訕, 看吳鎮宇長得還行, 就問:「你怎麼不去無線那邊報考藝人訓練班?」
吳鎮宇哪能告訴他已經落榜了3次了,
馬上回了一句:「報那個幹嗎, 貪慕虛榮。 」
後來不知道是司機熱情,還是吳鎮宇心有不甘,兩個人幾句話聊天後,司機就又帶吳鎮宇到了TVB。
這已經是吳鎮宇第四次報考藝人訓練班了。
當他第四次踏進TVB大門,主考官看到這個已經連續三年不間斷應聘的小夥子,如今竟成了和尚,饒有興致的刁難道:
「做和尚和演戲,你覺得有什麼聯繫?」
當吳鎮宇聽到這個問題,當時就一愣,因為當初自己修行的時候,住持大師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幾乎一個字都不差。
吳鎮宇當時並沒有回答出來。
住持低吟道:「是忘記自己。」
經歷了三年落榜,七天修行之後,吳鎮宇再一次面對這個問題,真是天公作美:
「應該是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聽罷,主考官大喜過望直接給了吳鎮宇通過,就憑這一句話,吳鎮宇在第四年通過了審核,成為了1982年的無線藝人。
3.
樓南光都有幾分帥氣
那一年班上群星璀璨、光彩奪目,其中就有兩個同學:周星馳與梁朝偉。
做學生的那段時間,吳鎮宇最自豪的事兒就是自己個頭還不錯,不高不低,排隊的時候可以站在中間。
不像周星馳與梁朝偉那樣。
每次都因為誰要排到第一當「小矮子」而爭吵好久。
「他們就一直你推我讓。」
但那個時候,吳鎮宇的文藝氣息就一覽無餘:
導師布下任務要拍一部作品,周星馳跳起來:「我打!」模仿李小龍。
但吳鎮宇卻扛起攝影機,自編自導一位殘障人士從出生到老的過程。
後來,吳鎮宇還因為班上每個人都外形不錯,故意找到低一屆的學弟劉青雲交了朋友。
以此來襯托出自己的帥氣。
吳鎮宇稱:當時自己又有型又帥,所以劉青雲就經常找他玩,有時候下了戲,劉青雲就已經像個小媳婦一樣在樓下等他了。
4.
1983年,吳鎮宇在黃日華主演的《射雕英雄傳》跑龍套。
飾演了乞丐、打手和一位狗仗人勢、剛罵苗僑偉滾蛋,後腳就被苗僑偉暴打的下手。
那一年,黑臉影帝劉青雲在導演旁邊怯生生的站了3小時,換了一句「今天沒你事兒了」。
那一年,周星馳也演了一個嘍囉「士兵乙」,只不過人家在片尾有名字,吳鎮宇卻沒有。
那一年,梁朝偉並沒有演這部劇。
因為他自從在訓練班開始就深受喜愛,僅僅是在做學員的時候跑了幾個龍套,出道後在《再見19歲》做了主演,他與周星馳只能為其配戲。
不過吳鎮宇並沒有計較得失,因為他很知足。
比起勢要做大做強的周星馳,看似張狂霸道的吳鎮宇其實很享受當下。
作為一個跑龍套的,每天有活就去,沒活就休息,在片場也是有戲就演,演完就在一旁乘涼,到了收工後,劇中的大佬黃日華與苗僑偉等等還會帶著他們去吃夜宵,日本料理。
雖然酬勞也不多,甚至下班後還要和李子雄一起去旺角捷運口賣公仔,但吳鎮宇十分開心。
「如果電影公司能保證我跑一輩子龍套不失業,每天拿到的錢夠溫飽,我願意跑一輩子龍套」——吳鎮宇。
但是生活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人也不會只自己顧自己。
拍攝幾部戲之後,吳鎮宇佛系的心態就立即被打擊。
雖然領著微薄的工資,但由于劇集實在太出名,以至于有人都記住了一些龍套的角色,導致吳鎮宇的私生活也受到牽連。
自己連坐公交的資格都沒有,每天只能走路到TVB,連頭都不能抬起來。
說到這裡,吳鎮宇眼眶裡竟有幾絲濕潤。
5.
終于有一天,吳鎮宇發現以前的同學都飛黃騰達,有的進軍電影,有的做了劇集主演,有的當了兒童節目主持人,如今已天高地遠。
看著昔日嬉笑打鬧的牌桌,如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吳鎮宇突然想:我是不是也要努力一把。
後來吳鎮宇終于跳出了舒適區,開始大量接戲,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卻怎料,胃口大開的吳鎮宇沒有吃成胖子,卻弄了一肚子的市情賈義與心酸無奈。
從在TVB開始當藝人開始,吳鎮宇就簽署了與TVB的8年契約。
因為有條約在身,所以吳鎮宇只能奮鬥與小螢幕,但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是小螢幕的天下,這對吳鎮宇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束縛。
後來,吳鎮宇終于有了一個戲份的角色,在《生命之旅》更是和周星馳一起搶萬梓良的戲份。
但萬梓良卻只記住了周星馳,在片場大呼:「這是我弟弟」。
吳鎮宇痛定思痛,也認真開始尋找自己的出路。
他明白,靠一部《上海灘》就爆火香港的時代已經過去,演員真正爆火的機會只能在大螢幕才會出現。
為了向大螢幕努力,在TVB演戲的時候,吳鎮宇的火爆脾氣就已經初見端倪。
當時導演讓他哭,他會直接懟回去: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不要表演的克制一些,為何要這麼臉譜化呢?
吳鎮宇甚至為了和導演置氣,特意找到死囚犯,就是問他死前會不會哭。
結果死囚犯答:不會。
吳鎮宇這才欣喜而歸,留下一臉錯愕的死囚犯。
不僅表演上死摳細節,在服裝道具上他也是面面俱到,細節入微,做什麼都要和導演攪三分。
也正是因此,作為一個並不出名的新人,吳鎮宇剛剛出道就為自己「贊」下了不少「人緣」。
這一點,不知道是不是跟同學周星馳兩個人一起商量好的。
不過因禍得福的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吳鎮宇,卻謎一般的附著上了一種奇妙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他脫穎而出,甚至不少導演就專門找吳鎮宇。
「你的眼神真的好賤啊!真的又賤又奸,我給你安排一個混混的角色吧,記住要賤啊。」
就這樣,吳鎮宇成了《蓋世豪俠》裡的段玉樓,《灰網》裡的陳浩等。
無不又賤又奸,讓人恨之入骨。
時至今日,《灰網》下仍有想給吳鎮宇打六星的粉絲。
6.
1992年,這是吳鎮宇不能忘卻的一年。
這一年吳鎮宇與TVB結束了8年之約,轉頭就投向了汪洋的電影事業。
人生第一部大螢幕之作,就是劉德華、林青霞主演的《絕代雙驕》,飾演大反派江玉郎。
現在回看這部電影,很明顯是劉德華跟風周星馳的無厘頭之作。
而吳鎮宇的表演更是在這無厘頭氣氛中,發生了更為豐富的化學效應。
片中他所飾演的角色忍辱負重、弒父奪權,前妻卑微入裡,後期轉化成神。
這種巨大的人物轉變,被亦正亦邪的吳鎮宇演繹的入木三分,他淫邪又調皮,狂妄又偽善的風格讓人大呼過癮。
那一年金像獎,初出茅廬的吳鎮宇就拿到了最佳男配角提名,可謂是入行就拿到頭菜。
可吳鎮宇沒想到的是,這一荒誕怪異的形象成了人生的桎梏,影響了他近乎一生。
後來無論是現代劇《雨夜狂魔》《溶屍奇案》,還是古裝片《白髮魔女傳》,吳鎮宇都跳脫不出這個旋渦。
反派不重要,重要的是,吳鎮宇的反派,幾乎不是「變態」就是「小人」。
就連客串周星馳的電影,1993年的《唐伯虎點秋香》裡,蔫壞的周星馳還讓吳鎮宇的角色設計成「gay」。
反正就是不讓吳鎮宇演正常人就對了。
吳鎮宇發現,自己並過成想象中的樣子,反而因為躍進大螢幕後,讓更多目光注視到了自己身上。
這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讓他想了多年前不能坐公交的委屈。
7.
後來,吳鎮宇或許真的明白了當年住持所說的「忘記你自己」的意義。
他開始嘗試接受社會給他貼上的標籤,也嘗試接受命運給予他的一切。
在片場,為了表現出「大反派」所需要的暴戾與無常,吳鎮宇時刻將自己的心態提到嗓子眼。
導演一說開始,他就立刻「吐出來」。
久而久之,這種狀態就成了吳鎮宇的日常,也浸透了他的本格。
他的邪,開始走火入魔。
「這個人,好邪。」
「這個人眼神好兇狠。」
「神經刀」這個綽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後來逐漸變成了「神經病」。
面對這個稱號,吳鎮宇也笑過,也懟過,也回應過,最後只留下了一句「你們喜歡就好」便又跑到了下一個飾演反派的片場。
黃秋生曾經這樣形容自己與吳鎮宇的區別:
「我是丘處機,是內功高手可正可邪,而吳鎮宇是黃藥師,是純粹的邪派高手。」
轉眼到了1996年。
吳鎮宇用《古惑仔》中「我現在火氣很大」「錯了就要認,挨打就要站好」的角色「靚坤」將自己的反派生涯推向了巔峰,一時間無人不知、風頭無兩。
但是在戲外,由于事業十多年還未見起色,一直圈囿在固定的反派套路裡,他的感情生活竟出現裂縫。
某天,吳鎮宇打開報紙,頭版標題赫然寫著「李婉華稱和吳鎮宇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女友李婉華在報紙上和自己提出了分手。
「我在吳鎮宇身上看不到未來」。
吳鎮宇以為李婉華是開玩笑,到後來才發現,她真的離開了。
事業不得志,情場又失意,忽想起當年被劉青雲搭橋而結交李婉華的畫面,到如今踽踽獨行的悲慘境遇。
吳鎮宇身上的「邪」味兒更濃了。
分手後,由于劇組總是折騰他的髮型,甚至為此爭論不休,在一片低頭不語的吳鎮宇第二天就剃了個平頭,快刀斬亂麻,一醉方可休。
「搞什麼,這樣不就不用搞了?」
8.
1999年,剛剛憑藉肌肉記憶又飾演了一個「變態」的吳鎮宇,蹲在一個角落休息,手中握著剛剛打開的樂可。
他像靚坤一樣叼著吸管,時不時的吐出幾滴不知道是口水還是可樂,嚇得路過的劇組人員不得不繞開,敬而遠之。
「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怕沒人找你拍戲嗎?」
吳鎮宇抬頭一看,一個文弱白淨,帶著眼鏡的男生站在太陽底下和自己對話。
這一看書呆子打扮,吳鎮宇自然不屑于顧
可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書呆子」,就是日後能拍出《殺破狼》《葉問》等商業神作的導演,葉偉信。
彼時的葉偉信,還是一個拿了幾個小獎的新銳導演,對作品充滿了突破的渴望。
他找到吳鎮宇就是想挖掘他身上不一樣的東西:
「他演技很好嘛,沒必要總當反派。」
葉偉信與甄子丹
在葉偉信的熱情邀約下,吳鎮宇參演了《爆裂刑警》。
片中的他儘管延續了一貫的暴烈癲狂的性格,但葉偉信卻給了他一個溫情的落腳點——他愛上了一個被別人搞大肚子的女孩。
後來,《爆裂刑警》票房雖然不佳,但電影的口碑卻出奇得好,人們看到了吳鎮宇精彩的另一面,最值得高興的是,吳鎮宇在那一年還因此被金像獎提名。
只可惜,被劉德華的《暗戰》斬落馬下。
但已經受到命運之神青睞的吳鎮宇,腳步已經不能停歇。
同一年金馬獎上,吳鎮宇憑藉《槍火》中淩厲的眼神,在一部群像戲中脫穎而出,打敗了老同學梁朝偉,拿到了金馬影帝。
這是他第一個影帝,也是他新生的開始。
在公佈結果之前,他還自嘲自己和黃秋生打了一個賭,黃秋生說:如果你拿獎,我把頭劈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沒想到,吳鎮宇真的拿獎了,隨後立刻找劉青雲給黃秋生打電話:他的頭能不能給我坐一下。
以至于黃秋生幾晚沒睡覺,連請了吳鎮宇好幾頓才平息了此事。
再後來,手握金杯的吳鎮宇終于一飛沖天,近20年的蟄伏,也終于換來了屬于他的榮耀。
9.
成名後的吳鎮宇,也並沒有改過自己的「邪」氣。
「很多人問我成名後生活有什麼變化,我說只不過是從以前吃飯別人掏錢,到現在變成了我掏錢而已。」
他曾經1個小時氣走兩撥記者,到第三波記者來,他還質問:你們怎麼還這麼多問題?!
面對記者提問,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有時候記者問後,他會擠眉弄眼,神色焦慮,好像要爆一個驚天猛料,結果半晌下去,只不過放了一個屁。
你能講講你的角色嗎?我忘了。
那你有什麼難忘的事兒?就是辛苦呀。
你演過那麼多殺手,這次有區別嗎?我演過殺手嗎?
《槍火》裡不是殺手嗎?那不是打手嗎。
後來,記者為了讓吳鎮宇多說幾句話,特意編輯好了很長的一個問題,整整不到100多個字,吳鎮宇聽完記者的那麼長的問題,
直接笑出了聲。
他不配合投資方宣傳,不懂為何要去路演,要去開粉絲見面會,為什麼不去參加節目和訪談。
結果片方說:你說得對,那參加完粉絲見面會就去參加節目吧。
他曾經抨擊過富二代:
「富家子弟,不可能演出葛優這樣,學表演要關係,要塞紅包,這樣的環境一般家裡都有背景,我覺得這種情況就是災難,因為他們沒有生活,你沒有被欺負過,怎麼當英雄。」
2004年金像獎,吳鎮宇穿好了粉紅長衫,「倪永孝」已經勢在必得。
可當他 已經準備好獲獎感言的時候,獎項卻又頒給了《大塊頭有大智慧》的劉德華。
「心裡很鬱悶」
隨後吳鎮宇怒噴金像獎,那句「香港的娛樂圈,講運氣、講人脈、講觀眾緣,但是不講實力,實力是放在很後面的。」的名言隨之爆出。
金像獎是靠人脈的,所有人都知道,但這句話只有吳鎮宇說過。
到後來,吳鎮宇乾脆不去金像獎了。
「那個氣氛很難受,每個人面具都特別假,看不清一張臉。」
10.
對于內地觀眾而言,很多人見到私下裡的吳鎮宇,就是因為當年他參加綜藝節目。
人們看到吳鎮宇來,想讓吳鎮宇手撕節目組,想看他像「靚坤」一樣,在旅行箱提出機關槍來把嘉賓全斃了。
但是到了節目後,做遊戲,逗孩子,賣萌耍寶的吳鎮宇讓人咋舌。
可吳鎮宇也表現出了另一面,看著同行藝人為了眼球各種博出位,自己感歎一句:哎喲,現在當演員吃個飯真不容易……
自己兒子費曼,他憤怒,呵斥一個不落,嚴厲的讓人膽顫。(當然沒有王爍那麼狠。)
節目到最後發生意外,費曼眼角受到永久性傷害,在與節目組的交涉中感到乏累的吳鎮宇,甚至在採訪中怒氣橫生,砸壞了話筒。
扒完吳鎮宇,我都懷疑他是否是雙重性格。
他略有憤青的說過:
「不是我對這個世界有很多不滿,而是這個世界本身有很多不滿。所以我選擇儘量不出街、不見人 、不看報紙」
但也說過:
「我又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只要有錢賺,有工開」。
他討厭粉絲現象,見到粉絲來探班他就勸人回家,直言很反感。
但也曾經在大太陽底下,陪粉絲輪番照相了2個小時。
他信佛,按理說應該不爭不搶。
但是他法號「覺一」,稱「覺得自己是唯一」,生氣後還反問別人:「佛祖也有生氣的時候!沒看猴子被壓在五指山下?」
2010年,甚至為了護妻怒扇別人耳光,上了法制新聞。
受害者29歲明姓男顧客,更是報稱被人箍脖子及掌摑。
結語多年後,吳鎮宇熬出頭,到了前女友李婉華主持的一檔節目。
李婉華問到吳鎮宇:「當初和我在一起,你總是懷才不遇FEEL,現在你已經是影帝了,以後想做什麼呢?」
「我想做和尚」
吳鎮宇,似乎就是這麼一個神經質的人,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就連《無間道2》拍攝的時候,吳鎮宇特殊的表演方式,都差點被導演換掉。
但還好,他是吳鎮宇,才有了「倪永孝」。
也還好,他是神經病,才讓香港電影精彩紛呈。
「我想證明,拍爛片一樣能成影帝」——吳鎮宇。
後來不知道是司機熱情,還是吳鎮宇心有不甘,兩個人幾句話聊天後,司機就又帶吳鎮宇到了TVB。
這已經是吳鎮宇第四次報考藝人訓練班了。
當他第四次踏進TVB大門,主考官看到這個已經連續三年不間斷應聘的小夥子,如今竟成了和尚,饒有興致的刁難道:
「做和尚和演戲,你覺得有什麼聯繫?」
當吳鎮宇聽到這個問題,當時就一愣,因為當初自己修行的時候,住持大師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幾乎一個字都不差。
吳鎮宇當時並沒有回答出來。
住持低吟道:「是忘記自己。」
經歷了三年落榜,七天修行之後,吳鎮宇再一次面對這個問題,真是天公作美:
「應該是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聽罷,主考官大喜過望直接給了吳鎮宇通過,就憑這一句話,吳鎮宇在第四年通過了審核,成為了1982年的無線藝人。
3.
樓南光都有幾分帥氣
那一年班上群星璀璨、光彩奪目,其中就有兩個同學:周星馳與梁朝偉。
做學生的那段時間,吳鎮宇最自豪的事兒就是自己個頭還不錯,不高不低,排隊的時候可以站在中間。
不像周星馳與梁朝偉那樣。
每次都因為誰要排到第一當「小矮子」而爭吵好久。
「他們就一直你推我讓。」
但那個時候,吳鎮宇的文藝氣息就一覽無餘:
導師布下任務要拍一部作品,周星馳跳起來:「我打!」模仿李小龍。
但吳鎮宇卻扛起攝影機,自編自導一位殘障人士從出生到老的過程。
後來,吳鎮宇還因為班上每個人都外形不錯,故意找到低一屆的學弟劉青雲交了朋友。
以此來襯托出自己的帥氣。
吳鎮宇稱:當時自己又有型又帥,所以劉青雲就經常找他玩,有時候下了戲,劉青雲就已經像個小媳婦一樣在樓下等他了。
4.
1983年,吳鎮宇在黃日華主演的《射雕英雄傳》跑龍套。
飾演了乞丐、打手和一位狗仗人勢、剛罵苗僑偉滾蛋,後腳就被苗僑偉暴打的下手。
那一年,黑臉影帝劉青雲在導演旁邊怯生生的站了3小時,換了一句「今天沒你事兒了」。
那一年,周星馳也演了一個嘍囉「士兵乙」,只不過人家在片尾有名字,吳鎮宇卻沒有。
那一年,梁朝偉並沒有演這部劇。
因為他自從在訓練班開始就深受喜愛,僅僅是在做學員的時候跑了幾個龍套,出道後在《再見19歲》做了主演,他與周星馳只能為其配戲。
不過吳鎮宇並沒有計較得失,因為他很知足。
比起勢要做大做強的周星馳,看似張狂霸道的吳鎮宇其實很享受當下。
作為一個跑龍套的,每天有活就去,沒活就休息,在片場也是有戲就演,演完就在一旁乘涼,到了收工後,劇中的大佬黃日華與苗僑偉等等還會帶著他們去吃夜宵,日本料理。
雖然酬勞也不多,甚至下班後還要和李子雄一起去旺角捷運口賣公仔,但吳鎮宇十分開心。
「如果電影公司能保證我跑一輩子龍套不失業,每天拿到的錢夠溫飽,我願意跑一輩子龍套」——吳鎮宇。
但是生活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人也不會只自己顧自己。
拍攝幾部戲之後,吳鎮宇佛系的心態就立即被打擊。
雖然領著微薄的工資,但由于劇集實在太出名,以至于有人都記住了一些龍套的角色,導致吳鎮宇的私生活也受到牽連。
自己連坐公交的資格都沒有,每天只能走路到TVB,連頭都不能抬起來。
說到這裡,吳鎮宇眼眶裡竟有幾絲濕潤。
5.
終于有一天,吳鎮宇發現以前的同學都飛黃騰達,有的進軍電影,有的做了劇集主演,有的當了兒童節目主持人,如今已天高地遠。
看著昔日嬉笑打鬧的牌桌,如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吳鎮宇突然想:我是不是也要努力一把。
後來吳鎮宇終于跳出了舒適區,開始大量接戲,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卻怎料,胃口大開的吳鎮宇沒有吃成胖子,卻弄了一肚子的市情賈義與心酸無奈。
從在TVB開始當藝人開始,吳鎮宇就簽署了與TVB的8年契約。
因為有條約在身,所以吳鎮宇只能奮鬥與小螢幕,但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是小螢幕的天下,這對吳鎮宇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束縛。
後來,吳鎮宇終于有了一個戲份的角色,在《生命之旅》更是和周星馳一起搶萬梓良的戲份。
但萬梓良卻只記住了周星馳,在片場大呼:「這是我弟弟」。
吳鎮宇痛定思痛,也認真開始尋找自己的出路。
他明白,靠一部《上海灘》就爆火香港的時代已經過去,演員真正爆火的機會只能在大螢幕才會出現。
為了向大螢幕努力,在TVB演戲的時候,吳鎮宇的火爆脾氣就已經初見端倪。
當時導演讓他哭,他會直接懟回去: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不要表演的克制一些,為何要這麼臉譜化呢?
吳鎮宇甚至為了和導演置氣,特意找到死囚犯,就是問他死前會不會哭。
結果死囚犯答:不會。
吳鎮宇這才欣喜而歸,留下一臉錯愕的死囚犯。
不僅表演上死摳細節,在服裝道具上他也是面面俱到,細節入微,做什麼都要和導演攪三分。
也正是因此,作為一個並不出名的新人,吳鎮宇剛剛出道就為自己「贊」下了不少「人緣」。
這一點,不知道是不是跟同學周星馳兩個人一起商量好的。
不過因禍得福的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吳鎮宇,卻謎一般的附著上了一種奇妙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他脫穎而出,甚至不少導演就專門找吳鎮宇。
「你的眼神真的好賤啊!真的又賤又奸,我給你安排一個混混的角色吧,記住要賤啊。」
就這樣,吳鎮宇成了《蓋世豪俠》裡的段玉樓,《灰網》裡的陳浩等。
無不又賤又奸,讓人恨之入骨。
時至今日,《灰網》下仍有想給吳鎮宇打六星的粉絲。
6.
1992年,這是吳鎮宇不能忘卻的一年。
這一年吳鎮宇與TVB結束了8年之約,轉頭就投向了汪洋的電影事業。
人生第一部大螢幕之作,就是劉德華、林青霞主演的《絕代雙驕》,飾演大反派江玉郎。
現在回看這部電影,很明顯是劉德華跟風周星馳的無厘頭之作。
而吳鎮宇的表演更是在這無厘頭氣氛中,發生了更為豐富的化學效應。
片中他所飾演的角色忍辱負重、弒父奪權,前妻卑微入裡,後期轉化成神。
這種巨大的人物轉變,被亦正亦邪的吳鎮宇演繹的入木三分,他淫邪又調皮,狂妄又偽善的風格讓人大呼過癮。
那一年金像獎,初出茅廬的吳鎮宇就拿到了最佳男配角提名,可謂是入行就拿到頭菜。
可吳鎮宇沒想到的是,這一荒誕怪異的形象成了人生的桎梏,影響了他近乎一生。
後來無論是現代劇《雨夜狂魔》《溶屍奇案》,還是古裝片《白髮魔女傳》,吳鎮宇都跳脫不出這個旋渦。
反派不重要,重要的是,吳鎮宇的反派,幾乎不是「變態」就是「小人」。
就連客串周星馳的電影,1993年的《唐伯虎點秋香》裡,蔫壞的周星馳還讓吳鎮宇的角色設計成「gay」。
反正就是不讓吳鎮宇演正常人就對了。
吳鎮宇發現,自己並過成想象中的樣子,反而因為躍進大螢幕後,讓更多目光注視到了自己身上。
這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讓他想了多年前不能坐公交的委屈。
7.
後來,吳鎮宇或許真的明白了當年住持所說的「忘記你自己」的意義。
他開始嘗試接受社會給他貼上的標籤,也嘗試接受命運給予他的一切。
在片場,為了表現出「大反派」所需要的暴戾與無常,吳鎮宇時刻將自己的心態提到嗓子眼。
導演一說開始,他就立刻「吐出來」。
久而久之,這種狀態就成了吳鎮宇的日常,也浸透了他的本格。
他的邪,開始走火入魔。
「這個人,好邪。」
「這個人眼神好兇狠。」
「神經刀」這個綽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後來逐漸變成了「神經病」。
面對這個稱號,吳鎮宇也笑過,也懟過,也回應過,最後只留下了一句「你們喜歡就好」便又跑到了下一個飾演反派的片場。
黃秋生曾經這樣形容自己與吳鎮宇的區別:
「我是丘處機,是內功高手可正可邪,而吳鎮宇是黃藥師,是純粹的邪派高手。」
轉眼到了1996年。
吳鎮宇用《古惑仔》中「我現在火氣很大」「錯了就要認,挨打就要站好」的角色「靚坤」將自己的反派生涯推向了巔峰,一時間無人不知、風頭無兩。
但是在戲外,由于事業十多年還未見起色,一直圈囿在固定的反派套路裡,他的感情生活竟出現裂縫。
某天,吳鎮宇打開報紙,頭版標題赫然寫著「李婉華稱和吳鎮宇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女友李婉華在報紙上和自己提出了分手。
「我在吳鎮宇身上看不到未來」。
吳鎮宇以為李婉華是開玩笑,到後來才發現,她真的離開了。
事業不得志,情場又失意,忽想起當年被劉青雲搭橋而結交李婉華的畫面,到如今踽踽獨行的悲慘境遇。
吳鎮宇身上的「邪」味兒更濃了。
分手後,由于劇組總是折騰他的髮型,甚至為此爭論不休,在一片低頭不語的吳鎮宇第二天就剃了個平頭,快刀斬亂麻,一醉方可休。
「搞什麼,這樣不就不用搞了?」
8.
1999年,剛剛憑藉肌肉記憶又飾演了一個「變態」的吳鎮宇,蹲在一個角落休息,手中握著剛剛打開的樂可。
他像靚坤一樣叼著吸管,時不時的吐出幾滴不知道是口水還是可樂,嚇得路過的劇組人員不得不繞開,敬而遠之。
「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怕沒人找你拍戲嗎?」
吳鎮宇抬頭一看,一個文弱白淨,帶著眼鏡的男生站在太陽底下和自己對話。
這一看書呆子打扮,吳鎮宇自然不屑于顧
可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書呆子」,就是日後能拍出《殺破狼》《葉問》等商業神作的導演,葉偉信。
彼時的葉偉信,還是一個拿了幾個小獎的新銳導演,對作品充滿了突破的渴望。
他找到吳鎮宇就是想挖掘他身上不一樣的東西:
「他演技很好嘛,沒必要總當反派。」
葉偉信與甄子丹
在葉偉信的熱情邀約下,吳鎮宇參演了《爆裂刑警》。
片中的他儘管延續了一貫的暴烈癲狂的性格,但葉偉信卻給了他一個溫情的落腳點——他愛上了一個被別人搞大肚子的女孩。
後來,《爆裂刑警》票房雖然不佳,但電影的口碑卻出奇得好,人們看到了吳鎮宇精彩的另一面,最值得高興的是,吳鎮宇在那一年還因此被金像獎提名。
只可惜,被劉德華的《暗戰》斬落馬下。
但已經受到命運之神青睞的吳鎮宇,腳步已經不能停歇。
同一年金馬獎上,吳鎮宇憑藉《槍火》中淩厲的眼神,在一部群像戲中脫穎而出,打敗了老同學梁朝偉,拿到了金馬影帝。
這是他第一個影帝,也是他新生的開始。
在公佈結果之前,他還自嘲自己和黃秋生打了一個賭,黃秋生說:如果你拿獎,我把頭劈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沒想到,吳鎮宇真的拿獎了,隨後立刻找劉青雲給黃秋生打電話:他的頭能不能給我坐一下。
以至于黃秋生幾晚沒睡覺,連請了吳鎮宇好幾頓才平息了此事。
再後來,手握金杯的吳鎮宇終于一飛沖天,近20年的蟄伏,也終于換來了屬于他的榮耀。
9.
成名後的吳鎮宇,也並沒有改過自己的「邪」氣。
「很多人問我成名後生活有什麼變化,我說只不過是從以前吃飯別人掏錢,到現在變成了我掏錢而已。」
他曾經1個小時氣走兩撥記者,到第三波記者來,他還質問:你們怎麼還這麼多問題?!
面對記者提問,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有時候記者問後,他會擠眉弄眼,神色焦慮,好像要爆一個驚天猛料,結果半晌下去,只不過放了一個屁。
你能講講你的角色嗎?我忘了。
那你有什麼難忘的事兒?就是辛苦呀。
你演過那麼多殺手,這次有區別嗎?我演過殺手嗎?
《槍火》裡不是殺手嗎?那不是打手嗎。
後來,記者為了讓吳鎮宇多說幾句話,特意編輯好了很長的一個問題,整整不到100多個字,吳鎮宇聽完記者的那麼長的問題,
直接笑出了聲。
他不配合投資方宣傳,不懂為何要去路演,要去開粉絲見面會,為什麼不去參加節目和訪談。
結果片方說:你說得對,那參加完粉絲見面會就去參加節目吧。
他曾經抨擊過富二代:
「富家子弟,不可能演出葛優這樣,學表演要關係,要塞紅包,這樣的環境一般家裡都有背景,我覺得這種情況就是災難,因為他們沒有生活,你沒有被欺負過,怎麼當英雄。」
2004年金像獎,吳鎮宇穿好了粉紅長衫,「倪永孝」已經勢在必得。
可當他 已經準備好獲獎感言的時候,獎項卻又頒給了《大塊頭有大智慧》的劉德華。
「心裡很鬱悶」
隨後吳鎮宇怒噴金像獎,那句「香港的娛樂圈,講運氣、講人脈、講觀眾緣,但是不講實力,實力是放在很後面的。」的名言隨之爆出。
金像獎是靠人脈的,所有人都知道,但這句話只有吳鎮宇說過。
到後來,吳鎮宇乾脆不去金像獎了。
「那個氣氛很難受,每個人面具都特別假,看不清一張臉。」
10.
對于內地觀眾而言,很多人見到私下裡的吳鎮宇,就是因為當年他參加綜藝節目。
人們看到吳鎮宇來,想讓吳鎮宇手撕節目組,想看他像「靚坤」一樣,在旅行箱提出機關槍來把嘉賓全斃了。
但是到了節目後,做遊戲,逗孩子,賣萌耍寶的吳鎮宇讓人咋舌。
可吳鎮宇也表現出了另一面,看著同行藝人為了眼球各種博出位,自己感歎一句:哎喲,現在當演員吃個飯真不容易……
自己兒子費曼,他憤怒,呵斥一個不落,嚴厲的讓人膽顫。(當然沒有王爍那麼狠。)
節目到最後發生意外,費曼眼角受到永久性傷害,在與節目組的交涉中感到乏累的吳鎮宇,甚至在採訪中怒氣橫生,砸壞了話筒。
扒完吳鎮宇,我都懷疑他是否是雙重性格。
他略有憤青的說過:
「不是我對這個世界有很多不滿,而是這個世界本身有很多不滿。所以我選擇儘量不出街、不見人 、不看報紙」
但也說過:
「我又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只要有錢賺,有工開」。
他討厭粉絲現象,見到粉絲來探班他就勸人回家,直言很反感。
但也曾經在大太陽底下,陪粉絲輪番照相了2個小時。
他信佛,按理說應該不爭不搶。
但是他法號「覺一」,稱「覺得自己是唯一」,生氣後還反問別人:「佛祖也有生氣的時候!沒看猴子被壓在五指山下?」
2010年,甚至為了護妻怒扇別人耳光,上了法制新聞。
受害者29歲明姓男顧客,更是報稱被人箍脖子及掌摑。
結語多年後,吳鎮宇熬出頭,到了前女友李婉華主持的一檔節目。
李婉華問到吳鎮宇:「當初和我在一起,你總是懷才不遇FEEL,現在你已經是影帝了,以後想做什麼呢?」
「我想做和尚」
吳鎮宇,似乎就是這麼一個神經質的人,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就連《無間道2》拍攝的時候,吳鎮宇特殊的表演方式,都差點被導演換掉。
但還好,他是吳鎮宇,才有了「倪永孝」。
也還好,他是神經病,才讓香港電影精彩紛呈。
「我想證明,拍爛片一樣能成影帝」——吳鎮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