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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和他的母親:世界上最難看的就是一張生氣的臉

作者:金滿樓

胡適先生名揚天下, 不過他在年少時卻是個苦出身。

在他四歲時, 其父胡鐵花溘然西去, 而他的母親, 據胡適在《四十自述》中說的:

“我父親死時, 我母親只有23歲。 我父初娶馮氏, ……次娶曹氏, ……到光緒十五年, 他在江蘇候補, 生活稍稍安定, 才續娶了我母親。 ”

胡適的父親胡鐵花雖然不是武俠眾人, 但也不是等閒之輩。

據描述, 胡鐵花“面容紫黑, 有點短須, 兩眼有威光, 令人不敢正眼看他……在萬里長城外住了幾年, 把臉曬的像包龍圖一樣”。 倒有些武俠的風範。

胡鐵花秀才出身, 而後屢困於鄉試場屋, 後赴東北、廣東等地宦遊,

其到過國中最北與俄談判邊界, 又曾往最南之海南察看地勢, 中間種種艱難險阻, 數次差點喪命。

1891年時, 胡鐵花赴台任全台營務總巡。 胡適母子不久亦到台, 公務閒暇之時, 胡鐵花教妻兒識字, 倒也其樂融融。

然而, 不久即甲午戰敗, 臺灣被割。 胡鐵花在臺灣即將淪陷前回到廈門, 次日已因疫病而離開人世, 是謂殉台。

噩耗傳來, 在鄉的胡適母親“身體往後一倒, 連椅子倒在房門檻上”, “一時滿屋都是哭聲!”

之後的苦難, 是胡適所刻骨銘心的:“我母親23歲便做了寡婦, 從此以後, 又過了23年。 這23年的生活真是苦痛的生活, 只因為還有我這一點骨血, 她含辛茹苦, 把全副希望寄託在我的渺茫不可知的將來, 這一點希望居然使她掙扎著活了23年”。

之後, 胡適母親的處境十分艱難, 因為她是後母, 家中財政全賴胡適二哥操持, 而大哥又不爭氣, 吸鴉片、賭博, 成天敗家, 兩個嫂嫂也經常和胡適的母親賭氣。

每次她們鬧氣時, “只是不說話, 不答話, 把臉放下來, 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 臉色變青, 更是怕人”。

二十多年後, 胡適對此仍不能釋懷, 其在自傳中痛訴道:“我母親23歲做了寡婦, 又是當家的後母。 這種生活的痛苦, 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

在此痛苦空氣下, 胡適是母親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與希望。

某次, 二哥、三哥都在家, 胡適的母親問她媽:“穈兒(胡適小名)今年11歲了, 你老子叫他念書, 你們看他念書念得出嗎?”

胡適的二哥一直沒吭聲, 三哥則冷笑一聲:“哼, 念書!”

胡適的母親忍氣坐了一會, 回到房裡才敢掉眼淚。 她不敢得罪掌管家中財政的二哥, 因為胡適要讀書的話, 得由二哥來負責供給學費。

此時, 胡家已是每況愈下, 但遺囑畢竟是遺囑, 因而胡適還是要去讀書的。 更何況, 胡適從小就聰明, 鄉人都知道“三先生(即胡鐵花)的小兒子是能夠念書的”。

母親常叮囑年幼的胡適:“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 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 你要學他, 不要跌他的股!”

按:“跌股”即“丟臉、出醜”的意思, 筆者的老家江西吉安一帶也是如此說法, 此地離安徽黃山一帶大約千里之遙, 口音完全相通。

或因為幼時身體頗弱, 或是母親的諄諄教導和殷切希望, 胡適從小便愛讀書並有可造之相。

1904年春, 胡適跟隨三哥前往上海求學,

後於1910年考取了第二屆“庚款留美官費生”, 由此出人頭地, 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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