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海泊藍 | 禁止轉載
夜色沉沉。
漆黑曲折的巷子裡， 一名戴著口罩的女人步履匆匆地走過。
她走得很急， 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向兩旁張望著， 確定沒有人留意到她的行蹤後， 她快步跑到一個垃圾桶旁， 不顧裡面的髒汙， 伸手便翻了起來。
粘滿油污的速食盒、包裹著動物屍體的塑膠袋、破舊的衣服和布娃娃、以及流淌著湯汁的剩菜剩飯……
都不是， 這些都不是……
突然， 女人停了下來， 她從垃圾中掏出了一個鐵盒子， 打開看了看， 隨即如獲至寶一般將盒子塞到了自己的大衣裡， 隨即起身，
看著電腦螢幕裡暴露在自己監控範圍內的女人， 椅子上的人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1
“紅眼睛兔子哭唧唧， 花皮膚狸貓笑嘻嘻， 兔子死了花狸貓埋， 坐在墳頭等花兒開……”
伴隨著低沉粗啞嗓音唱出來的童謠， 瘋瘋癲癲的乞丐咧著嘴巴對著街邊的行人們哈哈笑。
“兔子死了， 兔子死了， 花兒開了， 花兒開了……”
穿著靚麗的女孩子們剛剛從酒吧出來， 便被撲過來的乞丐嚇了一大跳， 紛紛尖叫躲開， 繼而厭惡地手拉著手快步走遠了。
“真是神經病， 居然碰到這種人， 真是晦氣！”
“唱的什麼鬼兒歌， 聽起來還怪瘮人的。 ”
幾個人扭著腰一邊走一邊議論著， 忽地一陣惡臭味傳來， 幾個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那女人懷裡是什麼東西啊！好難聞！”
“又醜又臭， 不會也是個乞丐吧？”
幾個人捏著鼻子道， 快步離開這塊區域， 只覺得身周那噁心的臭味居然久久不散。
聽著身後女孩子們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諷刺， 女人低下頭， 走得更快了， 她一邊走一邊緊摟著懷裡的盒子。
你們這些人懂什麼呢？她懷裡的東西可是很珍貴的， 這可是寶貝， 能讓她變得更美更有魅力的寶貝！
變美， 變美！
只要她變美了， 就不會再有那些閒言碎語了。
只要她變美了， 她愛的人就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一刻都等不了了， 再也等不了了！
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片刻， 女人吃光了手中的東西。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感受到手底下光滑得像煮熟的雞蛋一般的觸感， 她不由得低低地笑出聲來。 但很快， 她的笑聲一點點變大， 變得尖利， 變得放肆， 以至於整條巷子都是她瘋狂的笑聲。
忽然， 她的瘋狂大笑聲驀地停住了， 就像是喉嚨被一隻手捏住了一樣， 她的呼吸聲慢慢變重， 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青紫， 她倒在了地上， 身子抽搐了幾下， 不動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拐角處緩緩走出來， 高高瘦瘦的， 走路有些跛。 他手裡推著一個推車， 推車上是一些貨物，
有隱隱的哼唱聲傳了過來。
“種下了一朵花兒啊， 等待你開花啊……”
2
“是你報的警？”
常修看向個子矮小的中年婦人， 示意一旁的助手孫晨做筆錄。
“是是， 實在是昨天夜裡發生了一件讓人很在意的事情， 我怕會出大事……”
“發生了什麼？”
“那時候大概九點多， 我本來是準備出門扔垃圾的， 忽然聽到女人的大笑聲， 嚇了我一跳， 就沒敢出門， 悄悄地順著門縫看， 看到一個女人笑著笑著就倒地上了， 然後一個人過來把那個女人扔在推車上帶走了。 我當時太害怕了沒敢報警， 今天平復了心情後才想起來萬一那女人出事了怎麼辦， 這才趕快跑了過來。 ”
女人總是有些絮絮叨叨的毛病，
“你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兩個人的體貌特徵嗎？”
“哎呦， 當時太黑了， 距離又那麼遠， 我哪裡看得清。 不過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就是當時巷子裡有一股很臭的味道， 那味道呦， 比我買的臭豆腐還臭……”
眼看婦人話匣子又要打開了， 助手連忙打斷了婦人的話。 他回頭看了看常修， 見後者對著他點了點頭， 於是他很禮貌地對著婦人道了一聲謝， 將婦人送出了門。
常修皺眉沉思不語。
這類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近三個月內， 這已經是第二次人口莫名失蹤， 目擊者都說事件發生時聞到過異味。而且事情發生之後除了感覺不對勁的目擊者之外，都沒有接到受害人家屬的報案。在發生第一起這種事件的時候，他們還認為只是惡作劇，但當第二起事件發生的時候，任誰都不會再覺得這件事情簡單。
“查一下監控錄影，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常修道。
就算沒有人報案，活生生的人也是消失不見了，還是儘量找一下吧，他想。
只是很快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天還未亮，環衛工上街清掃，忽然看見一個渾身髒亂的乞丐趴在公路邊的一顆樹下面，像狗一般地嗅著什麼。環衛工有些好奇，她湊近看了看，只見樹下面是一個剛翻開不久的坑洞，一個黑色的塑膠袋靜靜地躺在裡面。
靠近的一瞬間，一股難聞的惡臭氣味頓時迎面撲來。
乞丐注意到了旁邊的人，他抬頭咧了咧嘴，露出了滿嘴的黃牙，忽然嘿嘿地笑了出來。
“你看，你看，這裡有老鼠，這裡有死老鼠！”
這麼大的黑色袋子，裡面裝的居然是老鼠？
環衛工頓時覺得胃有些泛酸。他退後了幾步準備離開，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乞丐正動作俐落地將黑色的袋子拆開，一隻慘白發青的手臂便這樣露了出來。
3
經法醫檢測，發現的手臂屬於三十歲左右的女性，腐爛程度較輕，大約是一天前被割下來的。工具很鋒利，切口平整而光滑，食指和中指上有煙熏出來的黃漬，可見手臂的主人煙癮很大，手臂上有很多可見的針眼，裡面有毒品的殘留物。
常修看著那截斷臂，莫名地覺得斷臂和失蹤的那個女人有些關係。
現場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有關失蹤人口的報案，只有一個光禿禿的胳膊，常修第一次感覺到有心無力是什麼滋味。
一邊細細思索，一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忽然，身邊一群年輕女孩子的討論聲鑽進了他的耳朵。
“你們聽說了嗎？林蓉蓉那個醜八怪居然變漂亮了，據說美得可以和明星比一比呢！”
“聽說啦聽說啦，我猜啊，她一定是去整容了！”
“她哪有那個錢整容啊？一個窮酒吧駐唱的，能有錢吃飯就不錯了。再說，聽說她的模樣是忽然之間出現變化的，連她的老闆都被她的樣子嚇傻了呢！”
“嘖嘖，莫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胡說，哪有那種藥啊……”
女孩子們笑著鬧著遠去了。
常修移開了視線。
女人永遠都是注重外表的，一張好看的皮相對於她們來說比美好的內在更重要。
真是膚淺。
中午和孫晨一起去街邊小攤吃飯，常修要了一份牛肉麵，剛準備動筷子，孫晨忽然神秘兮兮地問了他一句話。
“常隊，你知道一種名為‘阿魏’的藥嗎？”
“‘阿魏’？那是什麼？從沒聽說過。”
“是一種靈芝，但是那靈芝不是長在土地上，而是長在人的屍體上。據說這種藥很難得，但功效很強，尤其是女人吃了，可以變得貌美水靈堪比天仙，比整容手術都管用呢！”
常修忽然想到了自己遇見的那群女孩子，他不由地放下了筷子。
“你從哪裡得知這件這個消息的？”
“還不是我老婆！”孫晨聲音抬高了起來，“她總覺得自己長得醜，想去韓國整容，我不許。她就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這麼個神奇的靈芝，天天跟我嘮叨要買。可是那東西那麼難得，我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還得養活一家老小，哪裡買的起？”
常修皺了皺眉頭，他放下了筷子。
“查一下那個靈芝，我想知道源頭。”
從人的屍體上生長出來的靈芝，這種事情一聽就很詭異。究竟那種靈芝的效用有多神奇，才能讓那些本該膽小的女孩敢去吞吃屍體上長出來的東西。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和女人有關，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總之還是查一下比較好。
4
孫晨拜訪了醫學院的學者，得知“阿魏”是源自新疆的一種很貴重的藥用植物，土壤亦可培育，有理氣消腫、活血消疲、興奮神經的功效，並非傳言中所說的可以美容養顏。可見傳言中出現的神秘藥材，並不是“阿魏”。
那究竟是什麼藥物？效果顯著得居然能夠讓那麼多女孩子為之瘋狂？
常修在當初發現斷臂的街巷裡行走著，他邊走邊思考著事情，身邊時不時地走過一個個行人。忽然，一首歌謠傳進了他的耳朵。
“紅眼睛兔子哭唧唧，花皮膚狸貓笑嘻嘻，兔子死了花狸貓埋，坐在墳頭等花兒開……”
常修轉過頭，正看到一個渾身散發著垃圾臭氣的乞丐蹦噠著走過自己身邊。
這瘋乞丐似乎有些眼熟？
想到他就是第一個發現斷臂的人，常修愣了愣神，連忙攔住了他。
當日他不是沒有盤問過乞丐，奈何這個乞丐瘋瘋癲癲的一句話都說不全，問了半天也什麼都沒問出來，只能放他離開。但是現在，這首詭異的歌謠居然是從瘋乞丐的嘴巴裡唱出來的，常修有些意外。
“這首歌誰教給你的？”他問。
“花皮膚狸貓總是唱的，不過她唱得不好聽，我唱得才好聽！”乞丐嘻嘻地笑著道。
“花皮膚狸貓是誰？”常修又問道。
乞丐嘻嘻哈哈地嘟囔了幾句，忽然間表情變得驚恐。他瑟縮著掃了幾眼周圍，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別把我變成兔子……我不想變成兔子……”
常修愣了愣，他也蹲了下來。
“兔子，是誰？”
乞丐忽地趴在地上，有顫抖的幾乎不成調的嗓音傳來，“兔子……死了，兔子……開花了……”
5
常修徹底意識到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他讓孫晨去查了瘋乞丐的身份，得知他已經在這個鎮子裡乞討了很多年，但是之前並不瘋，只是有些傻。兩年前他曾經失蹤過幾個月的時間，再出現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只會唱童謠的瘋乞丐，附近的小孩子沒少欺負過他。
本是一個正常人，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瘋了？
他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看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
常修又查了“阿魏”在小城中開始傳播的時間，得知也是在兩年前開始有人在網路上開始售賣這個的。這兩件事情會不會真的有什麼聯繫？
常修從網路貼吧上註冊了一個新的ID，在搜索框裡輸入了“阿魏”兩個字，在瞬間出現的一千多條搜索項裡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終於找到了小城中出現的美容神藥的一條消息。
“祈城出現的神藥‘阿魏’有副作用，依賴性特別強，一旦停藥就會全身脫皮腐爛，大家千萬不要再上當了！”
消息的發出時間是在一年前，有幾個人跟帖詢問了幾句，但樓主後續沒了更新，帖子便沉了。
樓主的ID是“海豚”，自那條消息過後便再沒有登錄過。常修查詢了“海豚”最後一次登錄時留下的IP地址，讓孫晨順著地址查過去，得知“海豚”真實姓名為葉雯，已經失蹤一年多了。
葉雯是一個自由撰稿人，獨居，沉默寡言。據說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太好，很少出門，平日也沒什麼朋友，以至於他失蹤了這麼久了，都還沒一個人發現。
常修和孫晨站在葉雯落滿了灰塵的家裡，四處看了看，隨後在桌子上發現了一本日記。常修吹了吹上面的灰，隨即翻開。
“一個人在上輩子究竟做了怎樣的錯事，才會在這一生擁有一張帶有醒目胎記的臉。因為這張臉，我畏懼社交，不敢交朋友，排斥與人對視，我不敢和外面的世界接觸，我猜，這大概是一種詛咒。”
“有一個人告訴我，她有一味藥，可以祛掉我臉上的胎記，我欣喜若狂。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人生，可以重新開始？”
“藥很好用，雖然味道讓人難以接受，但胎記變淡了，第一棵靈芝已經就要吃完了，我得趕快去補貨了。”
接下來的日記記得很潦草，很混亂，整張紙的篇幅都在寫著讚美和表示激動心情的話，常修逐字逐句地看下去，又翻了一頁。
“不對，不對，我的臉……我的臉爛了。我不相信，我才剛剛敢不帶口罩走出家門，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找她，我要找到她！”
這裡的筆跡印得很深，能看出來葉雯當時很憤怒很驚恐，日記看到這裡就結束了。
看來那所謂的“阿魏”只是一顆靈芝，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藥，並且作用有限。只是日記中出現的“她”是誰？為什麼日記在這裡就結束了，難不成是葉雯去找了這個“她”之後就沒再回來？
常修陳思片刻，隨即將日記本封袋裝好。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常修接起手機，從電話裡傳過來的是急切的聲音。
“常隊，青雲路榮川巷發現屍體殘肢，還請您儘快趕到。”（原題：《阿修羅之靈芝》，作者：海泊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目擊者都說事件發生時聞到過異味。而且事情發生之後除了感覺不對勁的目擊者之外，都沒有接到受害人家屬的報案。在發生第一起這種事件的時候，他們還認為只是惡作劇，但當第二起事件發生的時候，任誰都不會再覺得這件事情簡單。“查一下監控錄影，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常修道。
就算沒有人報案，活生生的人也是消失不見了，還是儘量找一下吧，他想。
只是很快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天還未亮，環衛工上街清掃，忽然看見一個渾身髒亂的乞丐趴在公路邊的一顆樹下面，像狗一般地嗅著什麼。環衛工有些好奇，她湊近看了看，只見樹下面是一個剛翻開不久的坑洞，一個黑色的塑膠袋靜靜地躺在裡面。
靠近的一瞬間，一股難聞的惡臭氣味頓時迎面撲來。
乞丐注意到了旁邊的人，他抬頭咧了咧嘴，露出了滿嘴的黃牙，忽然嘿嘿地笑了出來。
“你看，你看，這裡有老鼠，這裡有死老鼠！”
這麼大的黑色袋子，裡面裝的居然是老鼠？
環衛工頓時覺得胃有些泛酸。他退後了幾步準備離開，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乞丐正動作俐落地將黑色的袋子拆開，一隻慘白發青的手臂便這樣露了出來。
3
經法醫檢測，發現的手臂屬於三十歲左右的女性，腐爛程度較輕，大約是一天前被割下來的。工具很鋒利，切口平整而光滑，食指和中指上有煙熏出來的黃漬，可見手臂的主人煙癮很大，手臂上有很多可見的針眼，裡面有毒品的殘留物。
常修看著那截斷臂，莫名地覺得斷臂和失蹤的那個女人有些關係。
現場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有關失蹤人口的報案，只有一個光禿禿的胳膊，常修第一次感覺到有心無力是什麼滋味。
一邊細細思索，一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忽然，身邊一群年輕女孩子的討論聲鑽進了他的耳朵。
“你們聽說了嗎？林蓉蓉那個醜八怪居然變漂亮了，據說美得可以和明星比一比呢！”
“聽說啦聽說啦，我猜啊，她一定是去整容了！”
“她哪有那個錢整容啊？一個窮酒吧駐唱的，能有錢吃飯就不錯了。再說，聽說她的模樣是忽然之間出現變化的，連她的老闆都被她的樣子嚇傻了呢！”
“嘖嘖，莫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胡說，哪有那種藥啊……”
女孩子們笑著鬧著遠去了。
常修移開了視線。
女人永遠都是注重外表的，一張好看的皮相對於她們來說比美好的內在更重要。
真是膚淺。
中午和孫晨一起去街邊小攤吃飯，常修要了一份牛肉麵，剛準備動筷子，孫晨忽然神秘兮兮地問了他一句話。
“常隊，你知道一種名為‘阿魏’的藥嗎？”
“‘阿魏’？那是什麼？從沒聽說過。”
“是一種靈芝，但是那靈芝不是長在土地上，而是長在人的屍體上。據說這種藥很難得，但功效很強，尤其是女人吃了，可以變得貌美水靈堪比天仙，比整容手術都管用呢！”
常修忽然想到了自己遇見的那群女孩子，他不由地放下了筷子。
“你從哪裡得知這件這個消息的？”
“還不是我老婆！”孫晨聲音抬高了起來，“她總覺得自己長得醜，想去韓國整容，我不許。她就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這麼個神奇的靈芝，天天跟我嘮叨要買。可是那東西那麼難得，我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還得養活一家老小，哪裡買的起？”
常修皺了皺眉頭，他放下了筷子。
“查一下那個靈芝，我想知道源頭。”
從人的屍體上生長出來的靈芝，這種事情一聽就很詭異。究竟那種靈芝的效用有多神奇，才能讓那些本該膽小的女孩敢去吞吃屍體上長出來的東西。
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和女人有關，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總之還是查一下比較好。
4
孫晨拜訪了醫學院的學者，得知“阿魏”是源自新疆的一種很貴重的藥用植物，土壤亦可培育，有理氣消腫、活血消疲、興奮神經的功效，並非傳言中所說的可以美容養顏。可見傳言中出現的神秘藥材，並不是“阿魏”。
那究竟是什麼藥物？效果顯著得居然能夠讓那麼多女孩子為之瘋狂？
常修在當初發現斷臂的街巷裡行走著，他邊走邊思考著事情，身邊時不時地走過一個個行人。忽然，一首歌謠傳進了他的耳朵。
“紅眼睛兔子哭唧唧，花皮膚狸貓笑嘻嘻，兔子死了花狸貓埋，坐在墳頭等花兒開……”
常修轉過頭，正看到一個渾身散發著垃圾臭氣的乞丐蹦噠著走過自己身邊。
這瘋乞丐似乎有些眼熟？
想到他就是第一個發現斷臂的人，常修愣了愣神，連忙攔住了他。
當日他不是沒有盤問過乞丐，奈何這個乞丐瘋瘋癲癲的一句話都說不全，問了半天也什麼都沒問出來，只能放他離開。但是現在，這首詭異的歌謠居然是從瘋乞丐的嘴巴裡唱出來的，常修有些意外。
“這首歌誰教給你的？”他問。
“花皮膚狸貓總是唱的，不過她唱得不好聽，我唱得才好聽！”乞丐嘻嘻地笑著道。
“花皮膚狸貓是誰？”常修又問道。
乞丐嘻嘻哈哈地嘟囔了幾句，忽然間表情變得驚恐。他瑟縮著掃了幾眼周圍，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別把我變成兔子……我不想變成兔子……”
常修愣了愣，他也蹲了下來。
“兔子，是誰？”
乞丐忽地趴在地上，有顫抖的幾乎不成調的嗓音傳來，“兔子……死了，兔子……開花了……”
5
常修徹底意識到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他讓孫晨去查了瘋乞丐的身份，得知他已經在這個鎮子裡乞討了很多年，但是之前並不瘋，只是有些傻。兩年前他曾經失蹤過幾個月的時間，再出現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只會唱童謠的瘋乞丐，附近的小孩子沒少欺負過他。
本是一個正常人，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瘋了？
他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看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
常修又查了“阿魏”在小城中開始傳播的時間，得知也是在兩年前開始有人在網路上開始售賣這個的。這兩件事情會不會真的有什麼聯繫？
常修從網路貼吧上註冊了一個新的ID，在搜索框裡輸入了“阿魏”兩個字，在瞬間出現的一千多條搜索項裡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終於找到了小城中出現的美容神藥的一條消息。
“祈城出現的神藥‘阿魏’有副作用，依賴性特別強，一旦停藥就會全身脫皮腐爛，大家千萬不要再上當了！”
消息的發出時間是在一年前，有幾個人跟帖詢問了幾句，但樓主後續沒了更新，帖子便沉了。
樓主的ID是“海豚”，自那條消息過後便再沒有登錄過。常修查詢了“海豚”最後一次登錄時留下的IP地址，讓孫晨順著地址查過去，得知“海豚”真實姓名為葉雯，已經失蹤一年多了。
葉雯是一個自由撰稿人，獨居，沉默寡言。據說和家裡人的關係不太好，很少出門，平日也沒什麼朋友，以至於他失蹤了這麼久了，都還沒一個人發現。
常修和孫晨站在葉雯落滿了灰塵的家裡，四處看了看，隨後在桌子上發現了一本日記。常修吹了吹上面的灰，隨即翻開。
“一個人在上輩子究竟做了怎樣的錯事，才會在這一生擁有一張帶有醒目胎記的臉。因為這張臉，我畏懼社交，不敢交朋友，排斥與人對視，我不敢和外面的世界接觸，我猜，這大概是一種詛咒。”
“有一個人告訴我，她有一味藥，可以祛掉我臉上的胎記，我欣喜若狂。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人生，可以重新開始？”
“藥很好用，雖然味道讓人難以接受，但胎記變淡了，第一棵靈芝已經就要吃完了，我得趕快去補貨了。”
接下來的日記記得很潦草，很混亂，整張紙的篇幅都在寫著讚美和表示激動心情的話，常修逐字逐句地看下去，又翻了一頁。
“不對，不對，我的臉……我的臉爛了。我不相信，我才剛剛敢不帶口罩走出家門，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找她，我要找到她！”
這裡的筆跡印得很深，能看出來葉雯當時很憤怒很驚恐，日記看到這裡就結束了。
看來那所謂的“阿魏”只是一顆靈芝，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神藥，並且作用有限。只是日記中出現的“她”是誰？為什麼日記在這裡就結束了，難不成是葉雯去找了這個“她”之後就沒再回來？
常修陳思片刻，隨即將日記本封袋裝好。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常修接起手機，從電話裡傳過來的是急切的聲音。
“常隊，青雲路榮川巷發現屍體殘肢，還請您儘快趕到。”（原題：《阿修羅之靈芝》，作者：海泊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