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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美食•鱔魚

我出生的地方, 在小城向陽街33號。 為啥子叫向陽街?可能是因為它地處東邊。 太陽升起之初,窄窄的青石板路兩邊, 房屋是一列青黛的輪廓, 街的一頭, 傍著璧南河, 連接大東門,另一頭則是迎著朝陽, 名叫春敞壩的青翠農田啦。

小時候, 時常和小夥伴們一起到春敞壩稻田裡撈小魚、捉青蛙、抓黃鱔, 小魚、青蛙都有機會捉到, 只是這黃鱔, 則狡猾得很。 看見水裡出現一串小氣泡, 手迅速伸進泥裡, 使勁攥緊, 感受那種黏滑在手心溜走, 然後再抓, 樂此不疲。

在我的記憶中, 母親的招牌菜, 就是爆炒鱔魚。 那時節, 一般吃鱔魚的人家少,

野生的鱔魚又較多, 因此並不是很貴。 母親總是先把粉絲炸酥撈出,再放入黃鱔爆炒, 最後加入大蒜、芹菜、泡薑、泡椒以及酥脆的粉絲, 起鍋灑花椒面、蔥花, 炒出的鱔魚圓肥豐滿, 鮮美異常。

這樣的美味我們家也很少吃, 那是因為外婆信佛, 她除了吃魚以外, 其他肉食都覺得葷腥。 炒過鱔魚的鍋, 必須清洗三遍才能再用。 她的理論是: 魚是魯班大師刨的木花變的, 也算素菜。 我常常跟她頂嘴, 說:“鱔魚也是魚啊”。 有一次還拿了一本生物書翻給她看:“黃鱔是常見食用魚類, 屬名Monopterus意為‘單鰭的’。 由口咽腔和腸代為呼吸, 無鰾。 身體蛇形或鰻魚形, 幼時為雌, 生殖一次後, 轉變為雄性。 ”她仍然不為所動。

中國人悠久的飲食文化,

早已經上升到意識形態的地步。 母親也是吃哪兒補哪兒的信奉者, 從她跟我講的故事中知道, 古代有些大力士之所以力大無窮, 就是常吃鱔魚的緣故。 《聊齋志異·黃將軍》中記載的明末名將黃得功就是吃了一隻長數尺、身圍五寸多的巨大黃鱔後, 就像武俠小說慣用的橋段一樣, 變成了武功高強的將軍。 我的一個做“江湖郎中”的表叔曾經說過, 古醫書《本經逢原》上還真有“大力丸”的配方, 其中一味主藥就是6年以上的雄性鱔魚。

我也有一次這樣的奇遇, 只是結局嘛, 可以想像, 仍就沒有得到無窮力量。

那是十二歲那年暑假, 一個人爬東山, 山雨欲來風滿谷的黃昏時分, 在金劍山上的水天池迷了路, 幸好遇到溪邊浣衣的九表姑看我有些面善,

帶我走進竹林後一間瓦房(詳見拙文《金劍山》)。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 山民生活還非常艱苦, 一大家人只有一碗海椒下飯。 厚道的幾個表叔, 當然不願意這樣待客, 就冒著暴雨雷電, 到小溪裡抓黃鱔。 去了半晌, 終於抓到三尺長巨鱔回來。 這黃鱔就像一條蛇, 又大又圓的頭, 嘴尖, 上下頜和口蓋骨都有細齒, 眼睛很小, 看起來沒有蛇眼那麼凶, 但是小眼睛更邪惡。 表叔們把它扔到柴灶裡燒熟, 再撕成鱔絲, 就著海椒, 那肉味鮮美, 是無上之珍饈, 令人難以忘懷。

人的命運相當神奇, 有時候覺得比小說伏筆更自然, 還有出其不意的暗線相連。 十八歲那年, 我和劉郎漂泊到衡陽, 已經身無分文。 走出衡陽火車站的第一眼,

就看到了九表姑。 那時節九表姑已遠嫁到這地方, 且買下出車站就能看到的第一個門面做餐飲, 還24小時營業, 巧的是那一刻她正好在那裡。

我們在衡陽休整了一周, 記得要離開時, 我為他們下廚, 憑著記憶揣摩著做母親最拿手的爆炒鱔魚。 雖說那是我的第一次下廚, 湖南習慣還不吃花椒, 但仍然得到了他們的誇讚。 九表姑建議我也在附近開家川菜館, 門店她找, 費用她出。 但那時的阿兮是多麼心高氣傲啊, 哪能停下腳步。

很多年過去了, 到如今, 我已經認得什麼是野生的, 什麼是飼養的黃鱔, 還分辨得出, 產自越南或者湖北還有本地的細微差別, 我相信, 好的食材的背後必然有飲食文化帶來的悠長韻味。 當然, 追求食材的本真,

附近的農貿市場和超市已不能滿足要求, 有時不得不坐車去觀音橋建新東路, 才能夠採購回來自己滿意的食材。 家傳的烹製方法, 或許是現在的粉絲有了添加劑的緣故, 再也做不出母親那如昔的美味了。

天下美食都必然加了故事才入味。 跟海兮提及他奶奶講的故事和我的一些經歷, 還對他說, 鱔魚中含有豐富的DHA、卵磷脂和維生素A, DHA是腦細胞不可缺少的營養, 經常攝取卵磷脂, 記憶力能提高20%, 維生素A又能增進視力, 促進皮膜的新陳代謝。 最重要的, 對於兒子這種天生討厭吐刺的人來說, 鱔魚簡直就跟白撿的肉一樣。 看他夾起鱔魚, 大快朵頤, 想來, 有故事, 有科學, 鱔魚也變得更有滋味吧。

上回父親到我這裡來嘮家常, 他說,向陽街我們原來的街坊譚大爺,有一次在醫院查出癌症來。他一個孤寡老頭,也沒多少錢來治病,不曉得在什麼地方找了個丹方,就是每天用一根鮮活黃鱔劃出血,放進鍋裡熬粥吃,這樣過了兩年,居然紅光滿面了。也問過做醫生的朋友其中的道理,據說,鱔魚血清有毒,但毒素不耐熱,能被胃液和加熱所破壞。民間用鱔魚血治病,是否為血中毒素的作用所致,目前的科學尚無法解釋。

黃鱔在我國各地都是重要食材,以淮揚菜系最為出名。據徐珂《清稗類鈔》中記載的“兩淮長魚宴”,號稱有一百零八道,而且每道菜口味還不一樣。我身邊的朋友中,劉郎是燒鱔段的高手,用油炸過的鱔段,口感酥軟,回味無窮。運勇炒鱔魚則有一整套技法,依鋼哥的話說,那個度把握得最好,少一分沒熟,多一分嫌老。當然這些都無法與母親做的相比,母親把深情與愛炒進這平凡的菜裡,通過消化系統滲透到生命中,使我們身強體健。若離家遠了,它會在內心呼喊,那就是人們常說的鄉愁?

回首過去,總有些滋味,停留在回憶裡。無論走過多少地方,吃過多少佳餚,最懷念的,仍舊是母親的家常菜。可能時光將滋味烙印在我們味蕾上,只需一個恰當的機會,便會感悟到那些和食物交織在一起的珍貴而又細膩的記憶。或許我們愛的,從來都不是美食本身,而是一起分享、一起經歷的那些人事。

他說,向陽街我們原來的街坊譚大爺,有一次在醫院查出癌症來。他一個孤寡老頭,也沒多少錢來治病,不曉得在什麼地方找了個丹方,就是每天用一根鮮活黃鱔劃出血,放進鍋裡熬粥吃,這樣過了兩年,居然紅光滿面了。也問過做醫生的朋友其中的道理,據說,鱔魚血清有毒,但毒素不耐熱,能被胃液和加熱所破壞。民間用鱔魚血治病,是否為血中毒素的作用所致,目前的科學尚無法解釋。

黃鱔在我國各地都是重要食材,以淮揚菜系最為出名。據徐珂《清稗類鈔》中記載的“兩淮長魚宴”,號稱有一百零八道,而且每道菜口味還不一樣。我身邊的朋友中,劉郎是燒鱔段的高手,用油炸過的鱔段,口感酥軟,回味無窮。運勇炒鱔魚則有一整套技法,依鋼哥的話說,那個度把握得最好,少一分沒熟,多一分嫌老。當然這些都無法與母親做的相比,母親把深情與愛炒進這平凡的菜裡,通過消化系統滲透到生命中,使我們身強體健。若離家遠了,它會在內心呼喊,那就是人們常說的鄉愁?

回首過去,總有些滋味,停留在回憶裡。無論走過多少地方,吃過多少佳餚,最懷念的,仍舊是母親的家常菜。可能時光將滋味烙印在我們味蕾上,只需一個恰當的機會,便會感悟到那些和食物交織在一起的珍貴而又細膩的記憶。或許我們愛的,從來都不是美食本身,而是一起分享、一起經歷的那些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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