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韓之家的歸來，宮中也有所耳聞。消息是由沈明瑞親自給皇帝的，想詢問一下皇帝對此事的看法，如何置？

皇帝略加思考，遂說了一番話，他不要整天盯著將軍府，謝博遠現在已不足以構威脅。

與其盯著謝博遠，不如想想如何合法地“賜死”恭王。

沈明瑞被一番說教后，心頭的石頭落了地，知道皇帝暫時不會手對付將軍府。他也就放心了。

畢竟，謝博遠不過是個臣子，兵權被剝奪后，他也不過是空有虛名。

而恭王一旦有機可乘，便能以名正言順的姿態奪取皇位。

趙翊宸七皇子去世后，皇帝本意是從更小的皇子中挑選一個培養，既然如此，恭王便不能活著。

否則新帝的位置本坐不穩。

皇帝已經順理章地解決了肅王，接下來便是恭王了，不知道他會用何種手段……

目前來看，皇帝只是不斷地給恭王派送辛苦勞累的差事，給沈明瑞一種想累死恭王的覺。

不得不說，他這個“臣”都開始同恭王了。

沈明瑞告退后，皇后求見。

皇帝眼眸微閃，自從太子死后，皇后沉默了一段時間，如今主求見，想必也是因為太子的事。

的確，自太子死后，皇后的心也跟著死了，這段時間在坤寧宮深居簡出，連皇帝的面也很見。

最近皇族風云變幻，七皇子和肅王接連離世，后宮最年長的皇子才十三歲，皇后想起自己的長孫，心中再次燃起了希。

“皇后，朕是否該考慮淙毓？”皇帝一語道破皇后的心思。

“是。”皇后微微一愣，直言不諱道：“淙毓是您的嫡子嫡孫，難道您就沒有考慮過嗎？”

太子的確是做錯了事，但罪不至父，皇后覺得太孫完全有資格繼承皇位。

“曾經朕以為，立嫡才是正統，所以一直對太子寄予厚，給過他很多磨煉心的機會。”皇帝回憶起當初，面慨：“可惜太子不肖朕，弱易怒，心狹隘，終究未能事。”

嫡子被皇帝貶低得一無是，皇后臉有些難看，卻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是的，承認太子確實平庸了些，但現在要討論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孫。

“淙毓底子不錯，但其父影響太深，也不是個能容人的。”皇帝冷靜地評價，自從放下立嫡的執念后，這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皇后，立賢才能穩住趙家江山。”

皇后握著拳頭，表面平靜，心卻想冷笑著說一句，放屁，若皇帝真的只想立賢，為何不立恭王？

難道是恭王不夠能干嗎？

所以都是笑話，說到底，皇帝就是看不上太子的嫡子了，什麼父子深，哪有他自己的私心更重要？

“淙毓還小，若是陛下肯親自教導，何愁不能才？”皇后心中雖然不滿，還是聲相勸。

沒了太子做靠山，在后宮的威懾力連一個寵的妃子都不如。

可以想象，若是某位年輕妃子的皇子繼位，的下場會很凄慘。

這些年居高位，手裏的人命債太多了，皇后數不清自己得罪了多人，又有多人做夢都想報復。

皇帝自然明白皇后的憂慮，卻無于衷：“朕給你很多機會，皇后，人不能一直依賴別人的機會活著，因為機會總有用完的一天。從始至終，你們都太過懶惰了。若早知今日，當初會不會做得更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正確的解讀是人不修養自己，天誅地滅。

皇后：“……”

也許這些話，皇后活了半輩子也未必聽得懂。

皇帝便不想再說什麼，緩緩道：“朕累了，你退下吧。”

皇后只能不甘不愿地退下，但心裏并未放棄，皇帝眼下不肯立太孫，是因為后宮還有其他皇子吧？

若是能用之才都廢了，那怎麼辦？

皇帝著皇后的背影，想起對方過往的種種，便不放心地吩咐劉公公：“留意一下皇后。”

“是。”劉公公道。

至于皇子那邊，自然不必多說，也加大了看護力度。

之后，皇帝這邊便清閑下來。忽然間，他心裏也有些心灰意冷，不想批閱奏折，也不想召見大臣，反而不自地想起了薛貴妃。

從前隔三差五，對方便會帶著吃吃喝喝來看他，肩，囑咐他不要太累，宛如一對民間的普通夫妻。

當時只道是尋常，皇帝現在倒是有些懷念，可惜貴妃已恨他骨了吧？

他張想問問劉公公，薛貴妃最近在做什麼？

不過話到邊又咽了回去，對方失寵后，無非是深居簡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生活。

不錯，薛貴妃失寵后，不必再戰戰兢兢地伺候皇帝了，便關起門來過自己的生活。

偶爾悄悄見一見顧統領，倒也過得順心，不過，早晚有一天會回到皇帝邊的。

正在等待合適的機會。

若不回到皇帝邊，怕恭王不了事。

相比天家其他王爺皇子，或是皇帝而言，恭王上沒有太多趙家的薄寡義，倒是更像他那剛正不阿的外祖家，一正氣。

可是他不用骯臟的手段，不代表皇帝就會對他手下留。

薛貴妃在深宮中度過了二十多年，看人心的冷暖，這也是喜歡顧統領，卻依然毫不手利用對方的原因。

人啊，要有慈悲心腸，也要有金剛手段。

“娘娘，這是什麼花？奴婢從前怎麼沒見過？”宮問道，貴妃娘娘如此小心伺候這株花，好像很喜歡它的樣子。

可是這花平平無奇，既沒有牡丹明艷，也沒有蘭花優雅啊。

“本宮也不知道，看著好看就養著了。”薛貴妃叮囑道：“小心別，壞了要你的小命。”

宮忙道：“是，奴婢會小心伺候的。”

知道誤會了，薛貴妃也懶得細細解釋，這花不尋常，確實要小心一點才好。

不久，高公公笑瞇瞇地走進來，懷裏還抱著一只茸茸的白貓：“娘娘，快看看這寶貝兒，下面人知道您貓，特地獻上來的。”

貓？薛貴妃儀態萬千地轉過來，見狀便角一揚，什麼下面的人特地獻上來的，宮中可沒有多人知道喜歡貓，只是上次偶然與顧家弟弟提了一罷了。

“長得像一團云朵，就云朵兒吧。”薛貴妃手了貓，原來被人討好是這種覺，令人從心底到舒適。

自此，薛貴妃的宮殿裏就多了一只云朵兒的白貓，地位尊貴，十分寵。

*

轉眼又是人間四月天，清晨微寒。

將軍府主人的正院裏，許靜華這幾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是否來月事。

只要沒來，心裏就踏實了一些。

提心吊膽地過了五天，角越來越忍不住，哎呀，終究是要做母親了。

月事整整推遲了十天，這次若不是那遲遲未至的小生命出現，許靜華都要發脾氣了。

沒有聲張，吩咐柳韻：“好久沒請平安脈了，覺最近胃口不佳，你去請個大夫來，不要驚將軍。”

柳韻作為丫鬟，對主子的飲食起居一清二楚，聞言已經猜到了什麼，按捺住激道：“是，奴婢這就去。”

以前家裏常請的大夫是陳大夫，不過今非昔比，陳大夫如今炙手可熱，將軍府卻沒落了，而且他是皇帝的人，就算他肯來，柳韻也不敢請啊。

便另請高明。

都是坊間口碑很好的大夫，聽說要給將軍府的平安脈，也非常樂意前來。

結果和許靜華想的一樣，非常快就把喜脈診斷了出來，旁邊的丫鬟嬤嬤們都激壞了，想說什麼又怕驚了夫人。

現在夫人有了孕，驚不得！

許靜華倒是淡定，有種塵埃落定的輕松，對大夫笑道：“多謝大夫，接下來煩請移步到書房，為家夫也請個脈。”

“不客氣不客氣。”大夫樂天壞了，這種喜事出診金最多，連連道了好幾句恭喜，然后起去書房。

能為傳說中的謝將軍診脈，也是一種榮耀，以後說出去，指名要找他的客人能多三。

書房這邊。

“將軍，夫人找了大夫來請平安脈，您現在方便嗎？”下人稟報道。

謝博遠一怔，隨即配合地道：“好，請大夫進來。”

片刻后，大夫激地踏進書房，深深一鞠躬：“郭某見過謝將軍，久仰謝將軍大名。”

竟是個陌生的大夫，也是，陳大夫看了那麼久也沒效果，不若換個大夫看看也好。

“郭大夫多禮了，請。”謝博遠坐在椅上，溫和地道。

大夫關心地看了看謝博遠的，可惜蓋著毯子也瞧不出好壞，便遲疑地問道：“謝將軍，您只是需要請脈，還是……”

“請脈就好了，是老病，不必管它。”謝博遠道，這套話，他已經說得滾瓜爛。

“是。”大夫低低應聲，心中難免為謝博遠可惜，一代名將，最后卻落得不良于行，真是可惜了，不過想到剛才診出的好消息，便迫不及待地笑道：“是了，方才郭某是先為尊夫人請了脈再過來的。”

謝博遠一聽，立刻問道：“子的還好嗎？”

往常也是每個月請平安脈，溫補調理未曾斷過，半年未見，不知現在如何。

“恭喜賀喜，尊夫人保養得宜，脾胃氣樣樣都好的，眼下已有的孕，時日尚淺，照尊夫人所說推算，約莫半個月左右。”大夫道。

謝博遠聽前幾句，點點頭，夫人好就行，再繼續聽下去，人便定格住了。

一雙深邃的黑眸，地盯著大夫，一不。

“將軍？”大夫說完，被盯得心裏發，怎麼，難道有哪裏不妥？

“嗯。”謝博遠消化了一下，問大夫：“我夫人有孕了？”

這副嚴肅的樣子，弄的大夫力很大，但還是點點頭：“是，是的。”

得到準確的答案，謝博遠才緩緩笑起來，人心魄的臉龐，大夫都不多看了兩眼，暗想，不愧是被稱作艷絕天下的謝將軍啊，見識了，更重要的是松了口氣，不是什麼事故就好！

“辛苦了。”謝博遠拉開書案旁邊的一個屜，將自己僅有的私房錢翻出來，打賞給大夫：“拿去買酒喝。”

“多謝謝將軍。”大夫樂天地道。

謝博遠很想現在就健步如飛地去找夫人，不過不行，他還瘸著呢。

只能乖乖地按捺住沖，將手腕給大夫把脈。

大夫一把脈便笑了，謝將軍現在很激啊，也是，當爹了肯定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