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的燈火漸漸亮起，將這片空間映襯得宛如另一個世界。周 계서坐在圖書館的某個角落，手邊的書本輕輕合上，目卻不自覺地飄向窗外的燈火闌珊。

外面，校園裏的喧囂似乎被這封閉的空間隔絕，唯有竊竊私語的輕風和偶爾傳來的一聲鳥鳴。周 계서的微微前傾，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無聲的對話。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每一次敲擊都似乎在確認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旁睡的人。

柳夢瑤的呼吸平穩而均勻，的眉頭微微皺，似乎在夢中遇到了什麼困擾。周 계서的目鎖在的臉上，那雙平日裏充滿活力的眼睛此刻顯得格外和，仿佛藏匿了無數的。

月穿窗簾的隙，灑在的臉上，為勾勒出模糊的廓。風吹起耳邊的碎發，拂過的皮，幾縷發輕輕在的臉頰上，給這夜晚增添了幾分。

周 계서的心跳在寂靜中愈發明顯，他忍不住出手，輕輕地為整理著散落在耳后的發。這一作雖小，卻帶著幾分虔誠，仿佛在向這個夜晚許下某種承諾。

然而，就在這時，柳夢瑤睜開了眼睛。的目瞬間變得清明，帶著些許剛剛蘇醒的朦朧。看著周 계서，目中閃爍著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抱歉，我不小心睡著了，打擾學長了。”柳夢瑤的聲音和，坐直了子，試圖彌補自己的失態。

“沒事。”周 계서的聲音平靜，卻也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張。他放下自己的手，別開視線，清咳了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柳夢瑤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出手機，低頭打字。周 계서的余瞥見的作，心中不泛起一疑。似乎在理著什麼重要的事，而這事顯然與剛剛的睡意無關。

“我喜歡這樣的場景。”柳夢瑤忽然開口，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喜歡什麼？”周 계서的下頜線繃起來，他不知道柳夢瑤指的是什麼，但他的心跳卻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加速。

“夜晚校園的氛圍呀。”柳夢瑤微笑著回答，側目向周 계서，眼神中滿是期待。

“不然還能是什麽？”周 계서的嗓音很低，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帶著一種讓人沉醉的氣息。

柳夢瑤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欣賞著夜。周 계서也仿佛被的氛圍所染，不再說話，只是陪著在校園的小道上漫步。

風輕輕吹過，吹散了他們的思緒。他們走得很慢，仿佛在這份難得的寧靜。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的場景。”柳夢瑤忽然說。

“是的。”周 계서的回答簡短而肯定。

“我喜歡的。”又重復了一遍。

“我也喜歡。”周 계서的聲音低沉，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

他們走到生宿舍樓下，周 계서站在門口，看著柳夢瑤走進宿舍。他微微側目，目送消失在樓梯口，心中卻有一不舍。

“你先上去吧。”周 계서說。

“學長，你呢？”柳夢瑤問。

“我沒事，我回去。”

柳夢瑤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轉走進了宿舍樓。周 계서站在原地，直到的影消失在樓梯口，才轉離去。

國慶節過后，校園裏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學生們陸續回到校園，恢復了正常的學習生活。柳夢瑤的課程雖然多，但依舊保持著那份熱和活力。

一天下午，在廣播社和泠霜芷練習。泠霜芷看著，忍不住問：“清歡，學校馬上舉辦校園十佳歌手大賽，學生會的人有找你嗎？”

“有，不過需要競爭選拔。”柳夢瑤回答。

泠霜芷難以置信：“不就是一個校活的主持，有必要弄得這麽夸張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送你們上央視呢。”

柳夢瑤被的語氣逗笑：“想主持晚會的人太多了，公開選拔比較公平。沒關系，你難道不相信我的實力嗎？”

“我怎麽可能不信你，你可是已經接過車展的專業活主持人了！”泠霜芷做了個手刀的作：“上，干掉他們！”

柳夢瑤回一個OK的手勢，泠霜芷聊完正事，又問：“中午吃什麽？”

想了想，說了離生宿舍樓最近的食堂。

“你喜新厭舊啊，都好久不臨幸見風了。”泠霜芷開玩笑說。

柳夢瑤笑著道：“要去的，不過不是今天。”

泠霜芷不明白為什麼，乖乖挪回原位，繼續練聲。

下午，盛南大學傳學院公眾號發布推文，公開招募晚會活主持人，不限學院不限專業，哪怕落選，也有可能被選校主持部門。

當初不想加兩個部門讓自己太忙，在廣播社和主持部之間猶豫許久，最后還是選擇更注重聲音的廣播社。

柳夢瑤不喜歡應付部門裏的社，只想好好當主持人，報完名后，開始準備面試。

面試那天，柳夢瑤在場看見了楊柳青，笑著揮手打招呼：“清歡，你也來啦！”

“學姐，你也需要參加主持人選拔嗎？”柳夢瑤問。

不等柳夢瑤回話，又揚聲說：“清歡，你國慶主持的那場車展，甲方把費用打給我了，我待會兒轉給你啊。”

國慶車展的費用楊柳青前天就轉了，柳夢瑤當即明白過來，笑道：“學姐這是在幫我拉票呢？”

“是幫你打心理戰，威懾下其他來面試的同學。”楊柳青攤手說：“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面試期間我可不會徇私。”

“學姐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柳夢瑤落座后排，等待上場。

面試分為三個環節，自我介紹、即興評述和模擬主持。柳夢瑤一一完了各個環節，的表現穩定而出，得到了評委的認可。

面試結束后，柳夢瑤和楊柳青一起回到廣播社。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快到廣播社時，楊柳青忍不住開口：“你不問問我面試的結果？”

“不問，我肯定能過。”柳夢瑤很自信。

評委中有學生會的人，迎新晚會的討論度最高，這次哪怕是為了活的推廣度，他們也會優先考慮。

其他兩位評委是播音系的學長學姐，專業能力不差，又發揮穩定，他們能聽出來好壞。

“不錯不錯，我們主持人就是要有這種氣場。”楊柳青笑得溫：“學姐也相信你。”

因為隔著國慶，后臺收到特別多投稿，哪怕編輯部篩選了幾，也還有幾十封信，們只能加時全部念完。

等摘掉耳機，柳夢瑤給楊柳青發消息：“可以準備出門了，見風食堂見。”

那晚過后的幾天，周 계서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寫信，以及，柳夢瑤高中時給誰寫過信。他當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小兩屆年級的事毫無印象。

周 계서有想過問自己高中的朋友，他當年在學校四招蜂引蝶，認識不學弟學妹。可在打開對話框的瞬間，又覺得自己有點走火魔。

哪怕知道是誰，能改變什麼呢。

他和柳夢瑤有十幾天沒見面，那晚過后像消失般，圖書館和見風食堂不見人影，他每天去都遇不到。

他第一次意識到盛南有多大，想遇見一個人有多難。

星期五下午廣播時，周 계서站在走廊上聽完了整場，生嗓音依舊清悅聽，聲并茂的念著，沒有一封是給他的信，果然如所言般信守承諾。

晚餐時間，他照舊去見風食堂，買了紅豆豆花和燒鵝飯，坐在窗邊的位置，聽對面的柳曉辰念叨：“找份實習也太難了吧，銀行沒有關系進不去，證券公司核心崗位要求有實習經驗，其他崗位全是去端茶倒水打雜的。哎，還是你小子聰明，大二就知道投資茶店，提前實現財富自由。”

他自言自語半天都沒有聽見回應，再一抬頭，周 계서正著食堂門口的方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不是，大哥，你守不攻有什麽用啊，真相信你們倆特別有緣分是吧？”柳曉辰抱怨道。

周 계서想到車的事，揚了揚，沒有理會他，仍然安靜地看著門口。

柳曉辰又想開口時，聽見他說：“來了。”

他轉過腦袋，柳夢瑤和泠霜芷正有說有笑的朝窗口走，再回過，周 계서已經不見影。

柳夢瑤和泠霜芷端著飯菜坐下不久，柳曉辰忽然坐了過來，笑瞇瞇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學妹和妹妹都變得更漂亮了。”

泠霜芷都懶得再說“我不是你妹妹”這句話，埋頭吃飯。

柳夢瑤倒是客客氣氣地問：“你一個人？吃飯了嗎？”

柳曉辰正要回答，上方響起清淡的聲音：“沒有吃。”

周 계서將兩碗紅豆豆花放在桌上，對滿臉茫然的柳曉辰說：“你去買飯吧。”

柳曉辰從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如果吃過飯哪有理由坐在這裏呢，為了和學妹同桌，他們必須再吃一碗。

“行，我去。”柳曉辰無奈的起去窗口。

“周 계서學長，好久不見，你變得更帥啦！”泠霜芷客客氣氣的跟他打招呼，又接過他遞來的紅豆豆花，哇了一聲：“你和清歡的口味一樣誒，上次給我買的也是紅豆豆花。”

柳夢瑤和周 계서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那次在食堂見面的場景，都笑了。

“它家紅豆豆花最好喝。”周 계서心不錯的接話。

“是不錯，但我覺得不如四中食堂的。”柳夢瑤說：“有機會帶你去喝。”

泠霜芷笑意盈盈地道：“好啊好啊，我早聽說過深城四中食堂的大名了，必須去嘗嘗。”

周 계서眼過去，他高中時也很喜歡食堂裏的紅豆豆花，中午時常去買。

會不會有那麼一次，他們曾經肩而過？

思量到這裏，周 계서又覺得自己魔怔了，不管有沒有遇見過，都回不去了。

柳曉辰端著兩碗炒河過來，拿起筷子，幽怨地看他一眼。

周 계서同樣拿起筷子，一的夾著吃。

泠霜芷說：“你們晚上就吃炒啊？看著份量好，是小碗的吧，你們能吃飽嗎？”

“能。”柳曉辰咬牙切齒的瞪著人。

泠霜芷狐疑道：“柳曉辰你是不是缺錢了？沒關系，你求求我，喊一聲姐姐，我去給你買些好吃的。”

柳夢瑤到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也笑著添油加醋：“是啊，學長想吃什麽，我可以請你。”

“不用。”周 계서放下筷子說：

“不缺錢，也不是客氣。”

柳曉辰滿塞著河，聲音含糊不清：“你為什麽不吃了？”

他淡定道：“我下午吃過蛋仔，現在不。”

“......”

晚餐終于結束，他們走出見風食堂，柳曉辰提議走路消食，泠霜芷堅定反對，兩人又打鬧起來。

周 계서走在柳夢瑤邊，問：“這周很忙？”

“是啊。”柳夢瑤看過去：“學長怎麽知道？”

“隨便猜的，在忙什麼？”

“課多，作業多。”柳夢瑤回答的簡單。

多到沒時間去食堂吃飯，也沒時間來圖書館看書嗎。

周 계서沉默兩秒，又道：“播音專業，應該有趣吧。”

“看怎麼評定，如果是指平時的課程，肯定比微積分經濟法這些有意思。但播音實踐課多，如果不是真心喜歡，會學的格外痛苦。”耐心的解釋。

“你喜歡嗎？”他問。

柳夢瑤點頭：“喜歡，我高中績不錯，是主選擇播音的。”

有些同學是因為藝生高考分數要求低一些而被迫選擇，可是真心喜歡才學的這門專業。

“那很好。”周 계서并沒有改變態度，垂眸與相視，字字清晰，仿佛砸在心上：“藝生又不是低人一等，你想學就可以學。”

柳夢瑤靜靜地注視著他，眼眸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最后輕聲道：“謝謝你，學長。”

周 계서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又問：“你的績，是全年級第一吧。”

“考過，但不是次次都是。”柳夢瑤出些無奈的神：“四中的學生有多卷，學長你還不清楚嘛。”

他也經歷過，懂得那種拼命做試卷，熬夜學習，你追我趕的痛苦。

“我只有語文績最穩定。”忽然問：“學長呢？”

周 계서幾乎不用回想：“我也是。”

準確來說，他是語文作文寫得好，代表學校出去參加過比賽，還拿了一等獎回來。

“既然學長語文那麽好。”柳夢瑤微微拖長語調，朝他出手，“我的信呢？”

周 계서早已寫完信，今天也帶在上，他了口袋裏的信封，思量片刻，改口了——

“先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