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來辦退學手續？

“大小姐，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這孩子平時不說話，不過我知道是個好孩子。不早了，我先休息了。”王姨說道。

大姐還想追問，可王姨沒給這個機會。周若若迷地回到房間，百思不得其解。王姨話裏意思周天在周家到了待。周若若自言自語：“周天在我們家到了待？”

第二天，周若若開車來到七中。我靜靜坐在的副駕駛，反正我死了，沒有什麼事可幹，所以想跟著一起去學校看看，至和一些同學們好好告個別。

周若若在學校有認識的人，提前給朋友打了電話，讓對方帶其進學校。順利來到校長辦公室，周若若想查詢一下七中是否有我。滿頭白髮、老態龍鍾的校長毫不猶豫，面帶驕傲地說道：“周天啊，我認識他，績一直名列前茅。我原本打算將他保送清北，但他想要靠自己實力，天高任鳥飛，就由他去吧。”

周若若表一變，不確定地道：“校長，我們說的應該不是同一個周天。我說的是我弟弟，他可能有些調皮，惹是生非。”

“你弟弟？”校長當即回復，“那不是同一個人。我認識的周天是個孤兒。”

校長口中的孤兒就是我。所有認識我的人都以為我是個孤兒，因為從來沒人給我開過家長會，也沒人來學校探過我。我努力在溫飽線上掙扎的樣子，同樣被同學們看在眼裏。而我也清晰記得，第一次要求開家長會的時候，我找到李若。儘管他對我態度總是不鹹不淡，可那天我站在他面前，鼓起勇氣開口了：“學校要開家長會。”

我想李若立馬拒絕：“別找我，肯定在學校惹禍，讓我替你背。我可不想在學校丟臉。以後在外面別說你是周家人，就說你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我愣了片刻，僅僅那一瞬，我覺仿佛過了好久，但也立馬收拾好心，點點頭堆起笑容說：“我知道了，我一直都是個孤兒，份從未變過。”因此在學校，包括老師都以為我是個孤兒。校長登錄校務網查詢後，卻狐疑地道：“其中只有一個周天的，你是不是找錯學校了？”

周若若本來也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在其中，但想到我房間裏那些獎狀後，他問：“有照片嗎？”校長打開我的學籍檔案，上面有我照片。周若若湊到電腦前看了一眼，臉上出不可思議與震撼：“校長，你說的那個能保送清北的周天，確定是他嗎？”

校長不爽地回復：“我雖然老了，但也不至於老眼昏花。周天有機會衝擊今年的省狀元，我連自家狀元還不認識嗎？”

周若若震撼未消。在家裏，他最常聽見的就是我惹是生非，東西擾同學，甚至之前還有員警給他打電話，說我涉嫌對某位同學強未遂。“學習再好，人品不行也沒用。”周若若神態很快恢復過來。

校長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人品？周天該不會真是你弟弟吧？”

周若若點點頭：“他不是孤兒，他是我們周家四子。小時候我媽沒看好他，把他給弄丟了，三年前才找回來。”

校長卻不解地搖搖頭：“周天有家？有家的孩子怎麼會那副鬼樣子？你們究竟管沒管過周天？”

他越說越憤怒，這個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老頭此時卻暴跳如雷般地敲敲桌子。

“他平時只能靠學校給的補助和貧困金生存。我們想要資助他，有老師想讓他住在家裏幫他吃住，可這孩子強得很，寧願自己去學校旁邊工地搬磚，也不接濟。況且學費和學雜費全免。你們周家那麼有錢，但養這麼個孩子，一分錢也捨不得花嗎？”

就在周若若想著要怎樣回答時，老校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愣住了。只見校長深吸一口氣，隨後也不想和周若若廢話。

“周天在哪里？把他來對峙。我要報警，員警查一查，你們周家是不是在待周天。”

周若若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吼道：“周天走了。”

“什麼意思？”

“在殯儀館，我來幫他辦理退學手續。”

校長臉上寫滿了不相信，他訕訕一笑：“開什麼玩笑？”

可見周若若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校長無力地後退一步，拉過凳子，雙手支撐桌上，強撐著坐下。

“怎麼死的？”

“猝死。”

校長眼中含淚，他雙手微微抖，猛地一捶桌子，嗓音不知為何忽然變得嘶啞。

“開什麼玩笑，周天讓你搞惡作劇嚇唬我老頭子吧？馬上高考了也不盡興？讓這小子趕滾出來，我必須得好好收拾他一頓。”

我來到周若若面前，看著周若若眼眶泛紅，心中同樣也泛起一波漣漪。周若若是在哭嗎？他居然會為我哭嗎？不對，他肯定是被校長嚇到了才哭。畢竟，我的死不是他遲到的生日願嗎？

我想起之前去公司找周若若，因為那天是他的生日。家裏人似乎都忘了他的生日，連他自己都忙忘了。不過我記得，因為我專門問過李若，將每個人的生日都記載了日曆上，其中還包括周的。

沒錢買花，所以提前一天專門爬山，找了一片玫瑰園，采了一大包玫瑰花，希我的大姐能像玫瑰一樣，永遠保持青春和好。可當我包好花來到周若若的公司外，出現在周若若面前時，我祝他生日快樂，問他有什麼生日願。而他居然將我準備好的花，直接讓保安踩碎，丟進垃圾桶。同時他也說出了一句讓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話：

“我的生日願就是，要是當時你死在孤兒院，不被我們找到就好了。”

大姐暴怒的模樣讓我打從心底膽寒，可其實我剛來周家的時候，大姐對我很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我的態度會變得那麼惡劣。所以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敢隨意去找大姐。

校長看了周若若幾眼後，確定他不是開玩笑，終於接了這個事實。那個氣神十足的老頭此時卻忽然變得蒼老。

他有氣無力地詢問：“你來辦退學手續？”

“嗯。”

校長站起，背對周若若，盯著窗外道：“周天的死，我會拜託員警去查看，看你們周家是不是在待周天。”

“我們絕對沒有待他。”周若若連忙解釋。

校長卻打斷周若若的話：“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周天是一班學生，我會通知班主任，你直接過去吧。”

周若若看著校長的背影，抿了抿，最終還是說了句“謝謝”，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我跟著周若若來到一班。班主任審視了一眼周若若，指了指教室裏面，讓他直接進去。我跟著他進教室，看到黑板上寫著“高考倒計時”，課堂裏坐著與我朝夕相的同學們。明明僅僅隔了一天而已，然而看著悉的教室，我卻覺是人非。

他們還在向著夢想努力前進，而我甚至來不及和同學們說句再見。見周若若這麼一個大進來，不同學都竊竊私語，猜測的來歷。但見大姐直接來到我的課桌前，收拾我的書本。周若若將我的書本全部拿出來，或許是出於好奇，隨便拿起一本翻看，看到上面清秀的字跡，的眼神流出一驚訝，似乎沒想到我的字會寫得這麼好看。不過很快，將書合上，放進我打滿補丁的背包裏。

似乎覺察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始終盯著，周若若回頭一看，見一個漂亮的生一直盯著。現在學生好奇心太重了，周若若自言自語道。將我的桌子清空，提著我的背包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