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因為沒錢？

“已經送去火葬場。若若你明天有空嗎？我和你爸都沒時間，程程要上學，曼玲也有課。你有時間的話，去周天學校給他辦理下退學手續。”李若一臉平靜，仿佛我的死就跟睡前喝一杯牛那樣簡單。

周若若這才意識到周曼玲並未說氣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四人：“所以你們把他一個人丟在火葬場？”

“不然呢？難道還要我們給他披麻戴孝？”周曼玲語氣不屑。

對我不鹹不淡的周若若此時也被震驚，若有所思地詢問爸媽：“周天是你親兒子嗎？”

“當然是，親子鑒定做過兩次了。”李若有些生氣的回答。

“既然是親生兒子，你們怎麼這麼冷漠？”周若若咬住。

“若若，周天來周家也3年了。可你也知道，這3年來，他和我們始終親熱不起來，還老東西，撒謊，給我們帶來不麻煩。我們周家對他也是仁至義盡。”李若說完後，又歎一口氣，“若若你要是不想去，我讓王姨去學校一趟。”

周若若想了想：“還是我去吧，反正這幾天沒事。”

“媽，四哥房間裏的東西……”周忽然發問。

“等過幾天，找個收廢品的拉走，放家裏也礙事。”李若直接決策。

周出一副得逞的小表。

“他的不留著嗎？”周若若問道。

李若聽大姐這麼問，明顯出一不耐煩：“人都死了，還留著幹嘛？生日馬上到了，他不是一直想養條狗嗎？把那房間騰出來改個狗窩，反正離保姆房近，王姨平時還能幫忙照看。”

頭七還沒過，他們就迫不及待將我房間改狗窩。不過也無所謂了，這些都是外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周若若眼神複雜，不再想過多流，乾脆詢問道：“周天在哪個學校？”

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似乎不知道我在哪個學校。李若若有所思：“好像一中。”不確定地看向周浩。

未發一言的周浩了額頭，略顯尷尬：“平時公司太忙了，我沒太關注他們。”又將目看向周和周曼玲。

兩人對視一眼，周曼玲不確定地回答：“我記得他猥同學，被一中開除了。”

我明明是學習好，被一中看中去班，怎麼就說我猥被開除了？在他們心裏面，我永遠這麼難堪。

“那他現在在哪個學校？難道沒讀書了？”李若一臉糾結，接著怒氣上頭，“他到底瞞著我們在做什麼？這個小畜生，肯定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該不會做了違法事，吸毒過量死了。”

周若若卻道：“媽你別急，我去他房間裏看看，應該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走進我房間後，周若若有點吃驚，怎麼也想不到，我的房間居然是這番模樣。狹窄的房間裏，只有一張小床。因為沒有櫃，服只能掛在牆面架設的繩子上。一套泛白校服，兩件T恤和短來去。周若若皺起眉頭，在印象中，我似乎一直穿著這幾套服。床後面，用幾塊木頭臨時搭建了一個小桌子，周若若又湊過頭去，看到桌子上擺著厚厚一遝獎狀，都是我在學校獲得的榮譽。

周若若查看一番，看到最近的幾張獎狀，上面寫著“七中”。他有些疑，拿起電話，我看到他撥通了二姐周子淇。

“你之前在七中是不是讀過？”周若若問道。

二姐如今在外面讀大學，“是啊，怎麼了？”

“周天之前不是在一中嗎？我剛剛看到他的獎狀，最近幾張全是七中的獎勵。爸媽不是說他學習很差嗎？七中是全國頂尖的中學，周天怎麼會去那裏？”

“會有優秀學生班到七中，我也不知道。你問我沒用，問問周天不就知道。”周若若歎了一口氣。

“周天走了，你沒看家族群短信嗎？”周若若說。

“走了？離家出走了？本事沒有，脾氣還大。”二姐回應道。

“我才下課，沒看見短信。人沒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爸媽說他是猝死。”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最後周子淇才說道：“沒死家裏吧？我可不想住凶宅。外面走了那就好。我還忙著趕畢設，先不和你說了，回頭聊。”周子淇迅速掛斷電話。

對於我死亡的訊息，他的反應也並不意外。從我來到周家，他就始終對我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而且他有潔癖，他明確表示不想在周家看見我，因為我看上去髒髒的。既然二姐不想在家裏見到我，那我自然得躲著他。從那天以後，我像只暗的寄生蟲，卑微且小心翼翼地蜷生活在家中。

周若若掛斷電話後，又翻尋起我的書桌，很快找到了一個鞋盒，拿起來將鞋盒打開，驚奇地發現裏面居然有不錢。這些錢大多都是零碎鈔票，周若若平常都是手機支付，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多紙鈔了。裏面放著很多一塊、五塊的小鈔，最下麵有40多張百元大鈔。

我沒有手機，這些錢都是我靠著兼職和撿廢品一分一分賺來的。賺錢的目的，自然是想離開這個讓我絕的家庭。周若若不明白我存這麼多錢幹嘛，數了數，大概有8,000。周若若雖然疑，但還是將鞋盒放回原位。看得出對我產生了些許好奇，隨後走出房間，轉而敲響保姆王姨的房間。

王姨打開門，周若若指了指我的房間：“我想問問你，周天的一些事。”

王姨歎氣道：“大小姐，人都死了，現在來關心有什麼用，不如讓小天安安靜靜地走吧，對他或許還是好事。”

周若若略帶不解：“大小姐，咱們做下人的有些事平常都看在眼裏，不好說。老爺和夫人雖然對咱們不錯，可對小天還是有些太過了。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不被家罰，所以才會想離開周家。”

周若若很聰明，立馬猜到我存錢就是想離開周家。周若若深呼吸一口氣：“你的意思是周天在我們家過得不好？”

我平常和王姨關係不錯，我吃的苦他都看在眼裏，可他平日也不敢多，畢竟是來掙錢的。可能看我死後遭遇，王姨還是鼓起勇氣幫我說道：“四套服來回穿了三年，鞋子破了也捨不得丟，前幾天我看到這孩子，還從垃圾桶撿了雙破鞋子回來，補補穿上了。”

周若若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周家的孩子會窮到去垃圾桶撿廢品：“家裏沒給他零花錢嗎？”

家裏其他人每個月至有上萬的零花錢，大姐因為自食其力了才沒找家裏要錢。而我剛到周家的時候，李若說我在孤兒院待那麼久，肯定沒有財富概念，學費和飯卡都安排財務給我繳，零花錢就不給了。我沒有拒絕，想告訴李若我因為學習好，學校免除學雜費，每個月還有300塊補助。可當時周忽然找有事，我本來不及說。之後每次也和李若說不上幾句話，這件事也一直沒機會說出去。只是想不到，之後李若仿佛把我忘了一樣。學校要收校服費，我去找，卻發出尖詢問：“才300塊校服費，每個月給你那麼多錢，你都花哪里去了？”

我正想說本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分錢時，卻生氣地拿出鞭子，對我進行加罰。之後我向老師申請延期，自己想辦法掙錢，一個月後補繳其校服費。

王姨面容惆悵：“這我不太清楚，不過要是有錢，小天何必每天自己去打工賣廢品。”周若若陷沉默：“每天穿得那麼破，是因為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