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宗道詢問夫人被劫時的細節，夫人回憶起那天的景，語氣中帶著一栗。

“那日娘被斬首后，我便暈了過去。”夫人說道，“我不知道徐小郎君是如何救下我和小姐的，更不知道他何時出現。”

常宗道追問容芳當時的況，兒告訴他說，是聽到娘的呼救聲，才下得轎，看到娘被斬，母親暈倒在地，而那兩個土匪便被小郎君死了。

但常宗道親自勘查了現場，發現那兩個土匪一個離小姐的轎子有五六步遠，另一個跑得更遠，背對現場，明顯是逃跑的。

真實的況，從現場能推斷出來——當時，一個歹人從背后被死，第二個歹人跑了沒幾步又被人一箭穿。這個況與小姐描述的娘被殺、兩個土匪馬上就死了的況完全不同。

雖然只差幾步的距離，但幾步也有可能讓年輕的男產生集。常宗道相信土匪只是為了看到兒的容貌，并沒有對兒怎樣。但他不知道小將軍和兒是否有過談，于是沒有再讓夫人和兒對質。

對一個不想說實話的人，再問下去只會得到更多謊言。他把兒鎖在繡樓上，也并非是要苛待兒，只是認為一個貞節烈，就該這樣教養。

那一聲巨響，他視為兒對自己的反抗。容芳在樓上一直不停發抖，腦袋一片空白。把剪刀藏在袖口裏，如果父親過來讓難堪，便不活了。

反正與徐小郎君的緣也是鏡花水月。心頭一片晦暗，直直躺著，像等著宣判死刑的犯人。好一會兒，聽到一陣腳步，不想在意，卻不由自主豎起耳朵。

那個人的腳步，帶著拖拉，是嬤嬤。

“小姐！喜事！咱們要搬出這兒啦。”嬤嬤搭上樓梯爬到房間裏，“姐兒，快收拾東西吧。”

“咱們可以住二道院的大房子啦。院子裏還配了丫頭，我去那邊先收拾，小姐收好自己的隨，別的箱子管家一會兒著人來搬。”

嬤嬤走后，容芳坐著愣了好一會兒，終于把袖子裏的剪刀放下了。隨沒什麼東西，只把那單只的繡鞋和一些素凈的首飾戴著。

不多時，有個丫頭引著容芳去往二道院。那院子大了許多，院中擺著幾只嶄新的大缸，種著蓮花，裏面還有小魚。靠著院墻墻，種著許多太花，還種了幾桿翠竹。

起風、下雨時，用來聽取風吹雨。紅綠搭配，疏有致，別有味道。院子白墻黛瓦，太暗，點綴上這些，便有了意境。

原來，父親也懂得趣，只是獨獨不準容芳墮于質。不必再呆在二層小樓上，也不必在掌大的房間如坐牢一般挨時。

那話本子被帶過來，與自己小放在一起，還有那只繡鞋。馬上要出嫁，人生十六載，所有的與心事，一只能小包袱就裝完了。何其單薄。

院子裏熱鬧起來，一隊隊傭人或捧或抬，拿著許多品涌院子。小院喧鬧起來，丫頭們嘻笑著跑進跑出，一派活潑景象。

小姐坐在窗邊，像與這片熱鬧隔絕，眼瞅著卻像沒瞅見。嬤嬤一臉喜慶走進房來，躬行了個禮，“恭喜小姐。”

容芳把目轉到婆子上，也不接話。窗外的人如搬食的螞蟻，排隊進進出出。

“是九皇子下聘來的人，你瞧瞧這氣派。”婆子的話，猶如一道悶雷劈在容芳頭頂，劈得萬念俱灰。

床上散著用來做劍穗的材料與針線小籮筐。突然捂住口，那裏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嬤嬤報了喜便出去了。容芳站起來，看到站在院子拱門的父親，那雙察一切的眼，正在注視著。

容芳慢慢合上窗，將審視的目擋在外頭。走回床邊，一頭扎在簇新的床鋪上。這一天，除了婆子，沒人來瞧過。

按禮儀，方要款待送禮來的男方來賓，還要向男家答婚書，都需要常夫人持。與這一切熱鬧，最無關的竟是那個待嫁。

下過聘禮，接著就要下財禮，定婚期。容芳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想念那個簡陋的小小繡樓。

想回去，只有在那裏，心裏才有一點盼頭。黑夜綿長，卻也甜快樂。連聲道別的話也沒來及與徐小將軍說呀。

這個院子與府中的外墻隔著幾座屋幾個院，都說不清。不會再見了，他來，也沒法在這麼大的院落中找到自己這一間。

…………

徐乾去求見九皇子，連承慶殿都沒進去。

九皇子不見。

徐乾悲憤之下站在承慶殿外大聲呼喊：“九殿下，全天下的子，你都可以選，為何要與我搶常小姐！”

“我徐乾非常小姐不娶！九殿下，你是個男人就出來與我理論。”

承慶殿外站著許多看熱鬧的宮人。李瑕于殿中怒斥：“這何統。他喜歡那位小姐，便去常府求娶，人家不同意來我，這是什麽道理。這人講不講理？”

金玉郎恰在他，低頭只管理手頭文件：“你理他做什麽，常家小姐不許給你，也不會許給他。除非常大人辭，做個庶民。”

李瑕不明所以，玉郎說：“不要理他，小姐許給了你，他一個失意人想出口悶氣，你他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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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郎君倒真是能堅持，坐在承慶殿外又又罵，虧得他有把子好力氣。最后徐乾罵得太難聽，李瑕出劍要與他一較高低，玉郎攔住他：“你且再等等。”

歸山帶人來勸說，徐乾對著歸山大倒苦水。弄得歸山也很無奈。

兩個未婚公子搶一個子，怎麽看都是風流賬，總不能手拿人吧。

徐小郎君拉住歸山不讓他走，非要評理。公主頭一夜在修真殿留宿，次日與歸山共用午膳，怎麽都等不來人。

人去尋，才知道被國公爺的小兒子絆住了腳。直等一個時辰，歸山才疲憊不堪到了修真殿。

進屋更時對公主發牢：“這徐小公子怎麽這般纏人？常大人不許他親就來尋九爺的晦氣。”

公主氣定神閑，一邊給歸山拿服，一邊拉家常道：“換我，也不能把兒給他。”

歸山一愣：“有何關竅？”

“徐公子這樣死乞白賴求娶常小姐，看似衷于，實則在壞名聲。”

“沒人見過常小姐，他若非見過其人，為何這般苦求？”

“若常小姐被傳與男子私相授，與小將軍有些首尾，死也說不清了。”

“所以我說徐公子在這方麵拎不清。不過，又有哪個男子懂得為子的苦楚？”

歸山聽懂了，他穿著寬大的錦袍，將公主抱在懷中：“你也了不苦呢。”

公主掙出來：“對，我一個公主，扔了這枷鎖都快被罵得無完，一個未婚子，又被那樣教導長大，徐公子是要把人往死裏嗎？”

歸山覺得事大，了兩口飯，就要出門，公主住他，要與他同行。

這位年輕的鷹揚郎將，不是一般的倔強。公主把前後利害關系都說與他聽。

他一臉輕蔑：“你能住，也能，非尋常子。”

“因為你得住，你就毫不心疼獨自承擔是吧？”

公主冷笑道：“我瞧你腦子不好使。”

“你在坐實常小姐與你有勾連。”

“ 不許你含噴人！”徐乾氣上涌，紅著臉一只手幾乎指到公主臉上。

公主一臉平靜著他：“你敢說你沒有？”

“我……我。”

“你若，就不要讓苦。”

“我有什麽辦法，常老頭不許我婚事，只說已經答應九爺，只要九爺肯退婚不就沒事了嗎？”

公主幽幽長嘆口氣，只得轉離開承慶殿，去找父皇。

不多時，又重新回來，手持圣旨：“有圣旨，李瑕跪接。”

…………

徐乾見九皇子下旨，心中怒火更甚，他站在圣旨前，仰天長嘯，聲音在承慶殿上空回。

“常宗道！你竟敢私定下婚事，阻我徐乾與常家小姐的姻緣！”

然而，圣旨已經下達，常家小姐將與九皇子婚。

徐乾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他只能黯然離去，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而那個被鎖在繡樓上的子，卻不知道自己的一生，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婚事徹底改變。

的人生，將從此踏上另一條道路。

…………

（本章完，下一章即將揭曉容芳在繡樓上的，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