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靈芝與鶴娘的友誼因鶴娘追隨雲之后而逐漸疏遠。在后宅、后宮，乃至朝廷之中，利益往往是連接一切紐帶。雲之自便接了娘親的教誨，明白世間皆為利益所驅。

雲之用餐速度較慢，待李煜章用完餐先行離開后，也放下手中的玉箸，默默地跟隨其后。

“王妃，剛好我有事要和你以及元儀商量。”李煜章回頭，目銳利。

雲之低頭，乖巧地點了點頭，“謝夫君原諒妾所犯之錯。”

兩人一同步書房，李煜章開門見山地問道：“你陪嫁的財用了多？”

雲之到意外，沒想到李煜章會問起這個問題，回答道：“并未用多。”

哪個世家大族會輕易用子的陪嫁？那意味著家族已經開始衰落，不敷出。幾乎沒有任何男子會放下架子向妻子要錢。

“我找到了傳說中修清思殿的大師留下的圖紙，想為父皇重修含元殿，以示孝心。”李煜章繼續說道，“如今九弟已經封王，我這個哥哥卻僅是尊圣皇子，實在沒臉。此舉也是為了重新為我們府上掛上王府的牌子。父皇肯定會明白我這個做兒子的心意，將封號還給我。”

雲之心頭冷笑，你把自家錢財全部投給了倭賊，結果倭賊被殺得一個不留，錢也沒了。現在又來打我的陪嫁主意，真是有臉說。

“夫君用錢沒問題，不過現錢不多，恐怕不足以支撐重修一個大殿的開銷。”雲之回答道，“若想當出去幾箱件也不是不行，但街面上的幾家大當鋪的老板都是京中有名有姓的人，這些東西拿過去，不說名字也知道是誰當的，如此做法，妾怕傷了夫君的面子。”

“來人，把元儀過來。”李煜章下令。

雲之低頭絞著帕子，不敢抬頭，生怕泄自己心中的輕視。

元儀很快便來了，喝得半醉，靠在門框上，對李煜章行了個禮。

“有事嗎？”語氣狂放無禮。

李煜章顧不得這些，直接問道：“你手上有現銀多，為夫要用一用。”

雲之來不及對元儀使眼，哈哈大笑，子向前一撲，扶住太師椅的扶手，俯視著李煜章，“夫君要用一用元儀的嫁妝，咱們府上是要散了嗎？”

“元儀！你失儀了！”雲之趕在李煜章發怒前喝住元儀，“夫君現在有難，你怎能只顧自己，不手幫一幫。”

“那何時還我呢？”元儀不甘心地追問著。

雲之走過去拉起元儀，將從李煜章邊拉開，用力了的手臂。

元儀只有五分酒意，卻裝作八分。自從從微藍院放出來后，覺得雲之開始疏遠自己，不明白為何。

雲之向四周瞧了瞧，花園中點燃了琉璃風燈，線昏暗，幾盞燈照不了多遠。

覺黑暗中似乎藏著什麼。看到元儀又要說些什麼，雲之趕上前一步，舉手打，口中道：“小蹄子，真是給你臉了，這會兒爺不在跟前，可沒人給你撐腰，瞧我打死你。”

那一掌打個空，元儀躲開了。雲之這般異常，元儀知道不對勁。

“元儀有酒了，王妃見諒。”元儀轉跑出幾步，大聲喊起來。

幾下就消失在黑暗中。雲之這時再向四周打量，那種異常覺消失了。

大口呼吸，剛才繃的覺，絕不是假的。

直覺是對的，李煜章派人跟著雲之和元儀。

之前兩人關在微藍院，一直沒聽說有什麼不對付。突然元儀就同雲之鬧矛盾，他心裏覺得奇怪。

再鬧不過就那點事，能翻出什麼花樣？他以為這些人們不懂這些，再鬧不過就那點小事，定是背著自己搞鬼。

所以兩人剛出門，李煜章便人跟上去，不論對方說什麼是做什麼，都要回來一字不差稟報。

元儀跑了幾步，一閃躲了起來。花園中滿是樹和大石頭，一躲，跟的人迷糊了。

那昏暗的地方，自己絕無可能被看到。他四尋找，踩著草葉的聲音悉悉索索，被元儀聽得清清楚楚。

捂住，藏了不知有多久，直到那人腳步聲漸漸遠去，才走出來。

剛才好險，虧得雲之警覺。

不過，常雲之究竟在瞞著自己什麼？

元儀是個急子，等不得，必須馬上知曉答案。

瞪著眼睛待到夜半，四下無一點人聲，此時是人睡得最死的時候。

一咕嚕爬起來，溜出自己院子，沿著小路，溜了微藍院，蹲在雲之床前，輕輕拍醒了雲之。

雲之迷糊間睜開眼，看到元儀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元儀擰了一把，一疼才真的清醒過來。

“你？”雲之左右瞧瞧，窗外的天黑得像剛研開的濃墨。

“你呀。”雲之喝了幾口茶，長抒一口氣，“你真是倔得要死。”

元儀見親切，放下心，委屈地說：“姐姐突然對元儀那般冷淡，元儀總得問清楚呀。”

“你信雲之姐姐嗎？”

元儀用力點點頭。

“那我們平日就冷淡些，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你別管。”

這件事雲之來回想了多次，還是不告訴任何人。打算給李煜章下毒，那種慢毒藥，并不想殺了他。

只要他別再有能力作惡就好，比如，躺在床上不能下床。雲之不介意照顧他一輩子。

他死或不死，都不會再嫁了，只希他能安安靜靜，別再擁有與能力不匹配的野心，鬧得大家不安就好。

且李煜章已對元儀和自己的財產起了心思，能一次手就能再手。現在是現銀，再要產業怎麼辦？

們的確斗不過他。等無分文，又苛待，難道還要回娘家手？

雲之一直在說服自己，只是叛國，他若不是皇子，也早就被斬首了吧。

這消息出去，不得傳到皇上耳朵裏。那日李煜章與皇上在紫蘭殿起了爭吵，在外全部聽到了，也聽出皇上話裏的暗示。

本以為皇上會置李煜章，沒想到，皇上竟咽下了這口氣。

好說歹說，元儀不一定要追問，只得板著臉訓幾句，又承諾雲之姐姐永遠喜歡元儀妹妹，方勸走了曹元儀。

細細叮囑元儀回家時切不可多言，不要了府裏的事。雲之怕元儀得罪李煜章，比元儀更清楚李煜章為人能狠到何種地步。

猜得沒錯。李煜章的確想把元儀和雲之所有陪嫁據為己有。依他所見，元儀和雲之對自己不敬就是因為沒有全然依靠自己。

們娘家強大，對兒不像翠沁母親那樣苛刻。自己手中還有產業，一個個如上帶刺一般。

若那些財產都歸了自己掌握，們是不是就能乖乖聽話了呢？

他很不喜歡現在雲之看人的眼神。翻修含元殿是真的，也是試探。

人若是下了決心，別說跪下，再過分也能做到。低頭只是暫時的，必須解了足。

心中十分憤懣，自己不靠著李煜章過活，仍必須事事以李煜章的意愿為自己意愿。

為主母，逃不掉以夫為天。現在真正悟了什麼做嫁隨，嫁狗隨狗。

被元儀吵醒后，在思索如何下手。收買廚子并不合適，需要一個時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