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郎的令如同晴天霹靂，李煜章一時之間難以消化。他握手中的折子，心中涌起一焦躁的濁氣，仿佛堵在口，無法宣泄。這不只是糧道管事更換那麼簡單，背后意味著六皇子在糧草和兵營兩方面的掌控權，這對李煜章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威脅。

“虎奔軍領軍小，竟將金直使搞得如此狼狽……”李煜章低聲自語，心中暗罵。他太沖，一時氣盛，竟將翠沁死，卻不料翠沁正是文瀚的活把柄。如今后悔已晚，文瀚猶如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瘋了，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僅未能掌握虎奔軍，更怕金玉郎認為他不是良主，扶不起來。一旦金玉郎放棄他，轉向四哥陣營，那他失去的將是巨大的勢力，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的。

“哪怕是說服母親殺了玉容，也在所不惜。”李煜章咬牙關，心中一決絕。

正說著，玉容奉命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托盤輕輕放下。轉去倒茶，滾燙的茶水遞過來，李煜章手接過，卻不料玉容松手，茶碗從他手中落，一碗滾燙的茶水灑在他的手上，瞬間燙傷了他的。

李煜章甩了甩手，怒火中燒，一記耳狠狠地甩在玉容的臉上，力道之大，足以讓玉容一只耳朵瞬間失聰。

“沒用的蠢貨！”李煜章怒吼，隨后將手進已經涼掉的洗臉水中，疼得“噝噝”吸涼氣。

玉容強忍著淚水，默默退下，心中滿是委屈。芙蓉等了多時，拿著草藥進來，先遞了干巾，又默默幫李煜章敷了藥，然后退到一邊。

貴妃心中滿是疑，為何芙蓉不是李煜章喜歡的類型。此時的景更是說明李煜章心裏藏著別的事。芙蓉和李煜章一直沒眼神接，男相悅之事，本藏不住，可這丫頭看也不看李煜章，就算眼神瞟過去，也毫無。

李煜章更不必說，看著芙蓉的樣子，像看著債主似的。貴妃明白了，吩咐玉容：“以后芙蓉的差事，我親自吩咐，沒吩咐不必當差，曉得了？”

玉容被打得頭暈腦脹，一只耳朵一直吱吱響，本沒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出去！”李煜章見不得不明所以的表，一腳踹過去，玉容這才站起來，悻悻地出了門。

芙蓉嘆息一聲，恐怕后頭還沒完。

藥在暖閣裏待了一天，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皇上在書房時多數時候很沉默，只是看折子。不過也看不了很久，一會兒就會走神，明顯并不喜歡這些事。

這日午后，藥在小廚房忙了許久，做了幾塊芙蓉糕拿到書房。灑掃的宮已經打掃干凈書房，皇上剛坐在案幾前。

端過剛做出的新鮮糕點，又沏了壺茶。默默放在案上，自己回了暖閣。

中午聽皇上說了一句，午飯太膩，猜測皇上沒有用好午飯，下午肯定會。還不等皇上傳點心，就先送上自制的芙蓉糕，模樣好看，裏頭的餡料山楂和蘋果，酸甜可口。

山楂去皮，搗碎，蘋果先蒸再取用果，加蜂和一點鹽及其他輔料，單吃餡也好吃。皮用的糯米所制，糯、耐嚼，平時會放點牛，這次沒加，更清爽。

一共做了四塊。藥出來收拾，皇上已在批折子，盤子空了。

不說話，默默收好東西，邁著輕盈的腳步走開。

皇上從背后注視著的背影，心開朗許多，低頭寫字。

如此幾次，皇上準隨時可用小廚房。書房所在的位置配備的小廚房沒有專門的司廚，因為皇上不大在此用餐。

只是有時熱飯，燒個水。所以廚房了藥專用之所，在廚房裏籠養了幾只與鴿子。將與玉郎聯絡用的鴿子與這些用來吃的家禽養在一。

瞞天過海就能與外面聯系。書房裏有個專門伺候筆墨的五品宮，雲硯。

這丫頭很說笑，皇上批折子累了，便喚來研墨，與說話解悶兒。雲硯來自南方，說話聲音很好聽。

皇上會閉上眼睛，讓講講自己家鄉，連帶給自己捶捶。這時候，藥都會退出書房到自己暖閣中待著。

多數時候都是宋澤洋和手下的小太監伺候。皇上似乎很偏雲硯，有時候雲硯研好墨也不走，站在一邊看皇上批折子。

不管皇上是不是在理要政務。識字，這一點就比滿宮的宮強，這也是能進到書房給皇上研墨的原因。

藥除了觀察皇上喜好，習慣，并沒有接近過皇上。皇上也沒拿當回事，只覺得很有眼，做事讓人舒心。

皇後與貴妃時不時也過來請安。有幾次，雲硯也在，皇後的目停在雲硯上片刻，藥捕捉到眼神中一瞬間的不滿。

藥知道皇上的一舉一，皇後都會細問。這書房最好只有自己在，多一個雲硯，做什麽都不方便。

心中有個想法，雲硯貌若能爬了龍床，肯定不會再呆在書房。這位置只要空下來，定能補了這個缺。

還沒打定主意，皇上開始差傳話了。去各宮跑跑，就能得著賞銀。

最輕松的就是去給各個娘娘們傳旨，說皇上要來用晚膳，定能得著厚賞銀。傳了幾次話，皇上問：“怎麽樣小藥，這裏比王府出息得多嗎？”

藥笑起來，直點頭，“爹娘肯定會高興，藥出息了。”

“好孝順的丫頭。”

慢慢雲硯與藥悉起來，一副江南子的溫婉模樣，喜歡的。

與藥相安無事。

“雲硯你真，我去各宮傳旨，你比那裏的娘娘也不差什麽。”藥誠心稱贊雲硯。

“怪不得皇上愿意讓你伺候筆墨。”雲硯怪異地瞧了藥一眼，眼神浮現說不清的意味，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