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灑在青石板鋪的小巷上，顯得格外寂寥。沈雅涵立在馬車旁，月下，他形拔，一只手輕搭在染的臂彎，另一只手則穩穩地扶著的腰，以防因夜風而搖晃。

染站穩后，他輕笑道：“你就在馬車裏等候即可，我已提前安排妥當，醉仙樓裏的食，難道還怕了你最吃的板鴨不？”

原來，在出門前，沈雅涵便告知，特意在醉仙樓為預訂了盛的菜肴，打算帶回去與家人共。恰巧路過，便親自過來取。

染瞪了他一眼，指向不遠的一家鋪子：“我是來看這家鋪子的。”

前些日子終于拿回了母親的嫁妝，卻因事務繁忙，一直沒時間去那些鋪子瞧瞧。而這家首飾鋪，正是母親嫁妝中的一件。

沈雅涵自然明白那家鋪子是姑姑的嫁妝，剛剛只是與開個玩笑，于是囑咐邊的又青：“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醉仙樓二樓，陸久臣著下方幾人的背影消失，然后含笑看向對面之人：“指揮使大人何時變得如此關注子了？”

傅安寧輕輕挲著茶盞的邊緣，瓷質細膩，宛如的。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是件小玩意兒，何足掛齒？”

陸久臣撇撇，顯然不信。

傅安寧并未解釋。

與此同時，染步首飾鋪，掌柜的趕忙對店小二使個眼，然后笑著迎上來：“哎呀，原來是東家，怎的今天也沒提前告知一聲呢？”

染假裝沒看見他的小作，只看了一眼悄悄從后門離開的店小二，淡淡地回應道：“我倒不知道還有這個規矩，還請徐掌柜見諒。”

徐掌柜見染臉冷峻，連忙賠笑：“東家言重了，小的只是擔心不小心怠慢了東家。”

染抬手打斷他的話：“無妨，你忙你的，我就隨便看看。”

徐掌柜看看，只得點頭：“那好吧，小的去給東家沏茶，您慢慢看。”

“哦對了，”染忽然道：“麻煩徐掌櫃順便把賬簿拿過來，我看一眼。”

徐掌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染挑眉：“怎的，很為難？”

“不不不，不為難，小的這就去拿。”

徐掌櫃連忙道，同時對旁邊另一個店小二搖搖頭。

店小二識趣地上來，跟在染后，時不時地解釋兩句。

染也聽得認真。

傍晚時分，鋪子裏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兩位不知哪個府上的千金在看玉釵，時不時地還向這邊兩眼。

染看了一眼，只覺有些眼，卻沒什麼印象。

等了一會兒，徐掌櫃還沒出來，染有些不耐煩，對后的店小二道：“你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店小二離開，沒一會兒，徐掌櫃便出來，手裏還捧著一摞厚厚的賬本，滿頭大汗。

“哎呀，讓東家久等了，實在是賬本太多，找起來麻煩。”

說著，將賬本重重地放在桌案上，震起一陣灰塵。

又青忙扇著帕子道：“徐掌櫃您慢點！”

徐掌櫃嘿嘿一笑：“姑娘不好意思，實在是小的不知道東家來，否則一定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染擺手，用帕子拂去賬本表面的灰塵，也沒看，只一本本地著。

徐掌櫃不清心裏在想什麼，只得一臉張地站在旁邊。

染了兩本，扔下手裏的帕子，隨意出在最下面那本，道：“又青，把這些都搬到馬車上。”

又看向他：“等回頭我看完了，有問題再找你。”

徐掌櫃剛要松口氣，就見染翻開那本看起來很“臟”的，看看日期：新的。

染角出一抹笑，輕輕打開。

徐掌櫃額頭上立馬浸上一頭冷汗，垂在后的手擺了擺，最先離開的那位店小二藏在門口，看見手勢，轉消失。

染看著賬本，隨意念著：“宣元十二年臘月初三，支出白銀一千兩。宣元十二年臘月二十，支出白銀五百兩，金銀首飾合計兩千兩。宣元十三年正月初五，支出白銀三百兩，玉簪一支，手鐲一副，合計白銀八百兩……”

越往后面念，徐掌櫃越抖，到最后，終于忍不住跪下來：“東家，請您明察啊！”

染合上賬簿，臉上沒有毫容，語氣依舊淡淡：“短短一個月，銀子首飾加一起，一共支出近萬兩。徐掌櫃，你是自己說呢，還是等著府來問？”

徐掌櫃跪在地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東家，這，這……”

“這沒什麼是說的！大姐姐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是，何必為難別人！！”

夢瑤華忽然掀開裏間門的簾子，氣沖沖地走過來。

染抬起頭，笑著看了一眼，沒說話。

又青走到剛剛那兩位小姐跟前，福道歉：“兩位姑娘對不住了，今日我們鋪子裏有事，提前打烊。這兩樣小東西，權當給姑娘們道歉。”

說著，又青拿出染剛剛選的兩副珍珠耳墜，到二人旁邊的丫鬟手中。

“沒關系，你們忙，我們改日再來。”

“對對對，我們也是隨便看看，就不打擾你們了。”

二人識趣地離開。

夢瑤華有些不忿：“大姐姐想說什麽，難不害怕外人聽見不？”

染：“如果二妹妹不介意，我是無所謂。”

“又青，將大門打開，讓大家都看看，有些人是怎麽監守自盜的！”

“你，你敢！”

夢瑤華臉慘白，指著染道。

染起，輕輕撥開的手，對一旁的徐掌櫃道：“徐掌櫃，你還沒回答我呢？”

徐掌櫃看了一眼夢瑤華，只得著頭皮道：“回東家的話，這些都是二夫人和二小姐用的，小的也說過得有東家您的手諭。可二小姐說，家的東西能做主。”

“家的東西？”

染冷笑，微微上前一步，地著夢瑤華的耳朵：“我母親的嫁妝，何時姓了？”

夢瑤華強裝鎮定，著脯道：“嫁家，就是家的人！難不還能是別人家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