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澤在司令部裏度過了兩天，原本他總認為家中比這裏更加舒適宜人，但現在，他只想逃離那個地方。那個表面上對他稱兄道弟，背地裏卻與他妻子有不正當關系的卑鄙小人——周懷賢，就像一刺般讓他難以忍。

他躺在床上，連鞋子都懶得，煙頭隨意扔在地板上，空氣中彌漫著煙草的濃烈氣息。楊參謀站在房間門外，輕聲問道：“司令，七姨娘剛才醒了，您要去看看嗎？”

周思澤不耐煩地吐掉煙，語氣中著厭煩：“去什麼去，誰要去看那副讓人倒胃口的病容，看了就心煩！”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掙扎著起。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由于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眼窩深陷，胡須拉碴，整個人顯得頹廢不已。他用皂打出泡沫，用刀片刮胡子，卻不小心割傷了自己，皂刺激著傷口，讓疼痛加劇。

他抬頭看向楊參謀，罵道：“還愣在那裏干什麼，快去備車！”

楊參謀滿肚子委屈，心想：不去的明明是你，要備車的人也是你。我做下屬的，難道還能學會猜心嗎？

整理好自己后，周思澤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與剛才截然不同。楊參謀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恭敬地說：“司令。”

司令部和莊子相距不遠，半小時的車程，但他還是在車裏小憩了一會兒。

…………

陳瀾潯睜開眼睛，首先映眼簾的是周懷賢冷峻的下。條件反地撲進他的懷抱，淚水漣漣：“這是幻覺吧，否則為什麼我死了還能看見大公子？”

周懷賢的僵了一下，隨后緩緩抬起手，放在陳瀾潯的后背上：“這不是夢，你沒有死。”

陳瀾潯松開手，著自己的臉，手指尖端到傷口，一陣鈍痛襲來，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死。

“為什麼我沒有死……”陳瀾潯低著頭，語氣中充滿了疑。

周懷賢說：“活得不爽快而已，活著難道不好嗎？”

陳瀾潯苦笑：“活著多難啊，很多事都是不由己，哪怕千般不愿，也總有人強行將它們強加在我們上。”

“大公子能理解這種嗎。”陳瀾潯低頭沉思。

周懷賢當然能理解了，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無奈，不是你不想要、不愿意就能抵抗得了的。就好比那兩個學生，他們也不想死，卻最終還是為了周易軒的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世道，個人的命運從不在自己的手中。

“活著總歸是比死了要有希，死了就真的死了。”周懷賢站起，背對著陳瀾潯，“活著，至還能有改變選擇的機會。”

“大公子說的輕巧，當日二公子我服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有選擇嗎？都說兒家的清白比命還重要，二公子如此輕薄我，那個我也有選擇嗎？”陳瀾潯噘著，眼淚汪汪。

周懷賢說：“這世上不止你一人難，大家都難。”

他仰頭苦笑了一聲，“好好活著，不要再干這種蠢事了。”

他剛要走，陳瀾潯慌忙下床，抱住了他的腰：“大公子，別走！”

周懷賢站在原地沒。

“大公子，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一個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淚水很快浸了周懷賢的袍子。

“我也想好好活著，想把師父留給我的梨園發揚大，可是我沒辦法……我不想再被二公子輕薄了……”陳瀾潯哭泣著，淚水打了被褥。

周懷賢說：“小娘，跟老二其實好的，你沒必要害怕他，至他不會虧待了你。”

陳瀾潯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周懷賢，囁嚅了兩下，然后崩潰地扔掉藥碗，撿起瓷片在手腕上狠狠地劃了一道。

頓時，整個手臂都染紅了。

周懷賢一把搶過瓷片，皺眉低斥：“你干什麼！”

陳瀾潯推開他，踉蹌了兩步往后退：“你讓我跟他……你竟然讓我跟著二公子……”

淚眼模糊，朝著周懷賢近乎是吼出了聲：“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你卻讓我跟著二公子，既然這樣救我干什麼，你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周懷賢拿出一塊紗布，去纏的手臂。那傷口劃得很深，外翻，鮮汩汩而出，可見是下了狠勁的。

陳瀾潯避開他，“如果大公子不收回你說的話，你還是讓我盡而亡吧。”

把手藏在了后面，本不給周懷賢到的機會。地上稀稀落落地掉了不，那麼鮮艷的紅，卻極其刺眼。

周懷賢沒辦法，“好，我答應你，只要有我在的時候，不讓他輕薄你。”

“當真？”陳瀾潯不信。

“當真。”周懷賢朝出手，“把手給我。”

陳瀾潯咬著，猶豫了半晌，還是將手遞給了周懷賢。

“你說你這是何必，下這麼重是不是手不想要了？”這傷口就是周思澤看了都覺得疼，一個子竟然對自己這麼狠心。

陳瀾潯疼得泛白，但愣是咬著一聲不吭。

“之前不是能的嗎，怎麼這會兒怕痛了？”周懷賢斜了一眼。

陳瀾潯低聲說：“在那樣的況下，我沒覺得有多疼。”

“你就死鴨子吧。”周懷賢拿了大夫留在這裏的藥給上，然后小心地用繃帶將那傷口纏好。

陳瀾潯看了眼手臂，然后看向了周懷賢。

出手抓著周懷賢的手臂，慢慢地踮起了腳尖。

周懷賢只一眼就知道了陳瀾潯的意圖，但他沒有拒絕，尤其是看到陳瀾潯那雙哭紅了的眼睛。

他心裏想的卻是，這會兒特別需要他的安。

眼看著嫣紅要上了，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