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隆居的靜夜裏，我閉門窗，轉追逐著楊曼依，穿過迷宮般的小巷。的步伐輕盈，直到巷口，我們并肩同行。我問道：“你為何跑得這麼急，對自己的路線悉嗎？”

“大理是我悉的土地。”回答。

“你雖悉，但曹小北的店在哪條路上你卻并不知曉。”

“你不是說過，曹小北的店是在去人花酒吧的路上嗎？我邊走邊找就是了。”

“不快點兒，我來給你帶路。”

楊曼依停下腳步，問：“你真的確定去人花酒吧，曹小北的店就是必經之路嗎？”

“除非是死胡同，否則總有幾條路能到達目的地。繞其他路至要多走幾百米。”

“你是怕我走不這幾百米路嗎？”

“你要是真不想從曹小北那兒過，那我就不提這件事了。”

“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人心都是長的，看到曹小北那頹廢的樣子，我也很難。”

“你我都一樣，可你卻說我沒有喜怒哀樂……是不是這樣？”

我注視著楊曼依，沉默了片刻，然后問道：“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只有你喜歡出爾反爾……我說過去，就一定會去。”

楊曼依說完，便在我之前走向古城的主路。曹小北的店就在與主路相連的一條巷子裏。雖然人不多，但并不難找。如果楊曼依細心一點，肯定能發現。

……

在楊曼依幾句話的頂撞下，我決定不再給帶路，只是默默跟隨。當我們快走到曹小北的“羊羊咖吧”時，楊曼依停下了腳步，打量著周圍，表復雜。

我站定，說：“這就是曹小北的羊羊咖吧……晚上十點，所有進店的客人都能免費喝一杯他自己做的布丁茶。”

“現在幾點了？”

“九點五十五，你要進去嗎？”

“提前進去可以嗎？”

“不知道，我都是卡著點去的。”

“那我們就等五分鐘。”

“等吧，一支煙的功夫。”

說完，我從煙盒裏出一支煙點上，無聊地四張。期間，我假裝不經意地問楊曼依：“對了，你不是在山水間租過一套海景洋房嗎？怎麼不去那邊住？”

楊曼依一愣，回答：“我喜歡朋友，行嗎？”

“當然行，我只是怕那邊太。”

“只要你朋友不嫌，我也不介意。”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

后傳來腳步聲，我以為是有游客經過，但發現那人正是抱著一大桶純凈水的曹小北。曹小北看到我，立刻不悅地問：“又來蹭不要錢的茶了？”

我笑了笑，回答：“是啊，還帶了一個朋友。”

曹小北和我一樣，沒料到楊曼依會回來，所以沒有注意到。等他發現時，表顯得很稽，眉豎起，手上的作也變得異常。他抱的那桶水，突然掉在地上，滾到了楊曼依的腳下。

楊曼依看著稽的曹小北，先是不自然地憋著，然后笑出了聲，問：“我是鬼嗎？把你嚇這樣！”

曹小北和楊曼依對視，然后俯用極其別扭的作抱起水桶，半晌才回答：“……店裏沒水做茶了，出去搬了桶水。”

“能不能別答非所問？”

曹小北對楊曼依笑，心似乎因喜悅而波，他說：“這兒風大，進去說……你也試試我的手藝，我做的茶沒得說。”

“要收錢嗎？”

“不要錢，你要是喜歡，店都可以送給你。”

“誰稀罕！”

楊曼依說完，便往曹小北的店裏走去。我則在后說：“今天我就不去蹭你的免費茶了，我得去朋友那兒一趟，你們慢慢聊。”

曹小北看了我一眼，回答：“去吧，趕走。”

我笑了笑，然后告訴楊曼依自己去人花酒吧，楊曼依沒有反對。于是，我獨自走向巷尾。

我不知道他們倆人會聊些什麼，但我知道，曹小北一定會很開心。他的開心，我能想象到，就像葉翠嫣突然回到我邊，帶來的那種覺。

可惜，我沒有那麼幸運。因為葉翠嫣不是一個喜歡反復的人，走了，大概就是真的走了。

人，真是有不一樣的臉孔，不一樣的格！

……

我來到人花酒吧，妮可正在布置。在的努力下，酒吧煥然一新。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風格，但人一定喜歡。這證明妮可確實是用心了，就比如墻上的壁畫，都是中的經典人，大概是想鼓勵顧客們，要像這些經典一樣，自強不息，活得彩。

我坐下后，妮可又忙了十來分鐘，然后從酒柜裏給我拿來了一瓶“風花雪月”啤酒。這讓我不想起在龍龕開海景客棧的日子，我忙完外面的事后，總會去客棧的小酒吧坐一會兒，而桃子或夢瑤總會適時地給我拿一瓶啤酒，就像此時的妮可一樣。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尤其是在除夕夜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裏，總是會想起那些已經遠走的朋友們。

我喝了一口啤酒，對妮可說：“你知道嗎？你拿酒的樣子和夢瑤特別像。”

妮可心不錯，大笑道：“哈哈，都是出來混的人，能不像嗎？”

“其實，我是想祝愿你，能重現夢瑤那時候的風。”

“沒問題，對這個酒吧，我是信心滿滿……別的不說，就沖著你和葉翠嫣的這份信任，我也一定得想辦法把酒吧做好。”

我看著妮可。

妮可尷尬地回道：“這個時候和你說起葉翠嫣，好像有點不合適……哈！”

“沒事兒，我來就是和你打聽的……后來怎麼說？”

“不愿意和你通唄……要是愿意，我不都給你打電話了嘛。”

我的心瞬間低沉，拿起啤酒罐，狠狠地喝了一口。忽然又不知所措，盯著墻上的壁畫看了許久。

“你怎麼了，米高？”

“我沒事兒。”

我再次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然后又對妮可說：“給我來一瓶度數高的酒吧。”

“你不怕喝多了？”

我強一笑，回答：“不怕，今兒個這麼好的日子，怕什麼！”

妮可聽我的話，又給我拿來了一瓶度數很高的洋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先干為敬。

妮可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說：“米高，明年有什麼打算？”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是指事業。”

這兩天不想葉翠嫣的時候，我確實想了很多關于事業的事。我沒有把妮可當外人，所以如實告訴：“我想自己開一個工作室，把九隆居這條商業街發展起來……”

“你是自信心膨脹了……在大理待久了的人，誰不知道那是一條鬼街……你信不信，等過年的旺季結束，那兒還是老樣子。”

“我相信，所以我才要開一個工作室，專門做這個事。”

妮可搖頭：“我不看好你這麼做。”

我又點上煙，回答：“其實，在這之前，曹瑞宇找過我，希我幫他管理古城的酒吧和客棧……他給的待遇不差，一年幾十萬沒問題，但是我有顧慮，又不能徹底回絕……所以就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我要是真能把這條商業街炒起來，也等于幫他做事麼，畢竟他在九隆居有將近20套商鋪……”

妮可打斷了我，說：“曹瑞宇還真是把你當人才……可是，米高，你有沒有想過回上海發展呢？”

我很是意外地看著妮可，半晌才問道：“剛適應了大理這邊，為什麼要回上海發展？”

“你想啊，一年之中，葉翠嫣在哪兒住得最久？”

“當然上海啊。”

“那你還不明白嗎？……只要你回上海了，你們就有很多接的機會，你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誰誤會了誰，而是缺通；葉翠嫣呢，也正在氣頭上，如果真的在乎你，不會一直不理你的……你也趁機向表表決心，那麼一個聰明的人，難不還看不出來你回上海是為了嘛……你捫心自問，這樣的實際行是不是比千言萬語要好多了？”

我看著妮可，許久說不出話來。我沒有想到，我如此想忘的一座城市，竟然被一個人用如此現實的方式又提了起來。

我不否認，說的有道理。可是，上海是我心裏永遠都打不開的一個結。我又怎能因為妮可的一句話就不管不顧地回去。

妮可又催促道：“米高，你是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嘛……反正這就是我的一個建議，最后怎麼決定還是在于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