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先生說過, 黃昏是最容易讓人傷感的時刻。 置身于沱茶色的黃昏, 總會被一種敗興而溫暖的氣氛所籠罩。 我回頭, 看見了一柱靜立的火!火就像探入黃昏的錨, 用最深的根須, 不讓黃昏漂走。
我不需要太多的光。 太多的光是有害處的, 它把那些徘徊在曖昧地帶的東西驅趕到了黑暗的深處。 所以, 失名大于失色。
我預感到有某種危機在高處搖晃——
它是否跌落, 它還會停多久, 一直困擾著我。 當我為避災而遠遠站開時, 才發現, 不過是一朵奇怪的花, 翻著古怪的葉瓣。 從豹子的雙瞳, 游弋到了尾巴。
火焰用它的刃剖開木柴,
有些事情之所以完美得如同善行, 就在于它完全不為人知。 就像一罐滾燙的爐灰, 不冒出一絲熱氣。
透明并不是靜止下來就能發現的, 而多半是在徹底放棄之時。 猶如王國維在宋詞的小橋流水邊“驀然回首”時的看見。
最美的一瞬, 是在黑暗的曠野里點燃柴堆。 火邊有水, 火苗從水面升起, 剛剛抵達齊腰深的黑暗……
而最美的生, 在火的灰燼里, 那睜開的眼睛。
在燭火熄滅的時刻, 火的絲綢被揉亂, 火突然驚慌失措。 它往四周尋找可以支撐身體的東西。 這就意味著, 當我的脈搏慢下來時, 我還是要做最后的火。
有些感覺, 在我的身體里長期處于懸滯狀態。 它們宛如懸空的麥粒, 一直將根須收斂著。 直到某一天, 這些麥粒蟬蛻一樣跌落下來, 連聲音也沒有——沒有奇跡發生!所謂空心的火, 莫非是火遁走之后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