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酒量, “竹林七賢”中最有名的是劉伶, 堪與李白一比, 清錢涌《屐園叢話》錄一酒店聯曰:
劉伶問道誰家好,
李白回言此處高
風流才子唐伯虎有一天與張靈一塊兒飲酒, 兩個人都喝得不少, 唐伯虎口齒都不清楚了, 也沒忘了拿劉伶說事兒, 題了一聯:
賈島醉來非假倒,
劉伶飲盡不留零
劉伶最有名的故事就是喝酒, 他喝酒不喜歡到酒吧, 最喜歡坐輛鹿車, 車上裝一大壺酒, 滿世界跑著喝。
后來大概是覺得這樣不夠氣派, 劉伶又花點錢雇了個膀大腰圓的閑人, 在他開著車喝酒時扛著個大鐵鍬威風凜凜氣喘吁吁在后面跟著他的車跑。
這個人可不是保鏢, 上崗前培訓時劉伶告訴他, 你的工作職責只有一項, 那就是:“時刻準備著, 死便埋我!”
劉伶囑咐這個臨時工說我要是什么時侯喝死了, 你就地挖個坑把我給埋嘍!他倒沒喝死, 沒過幾天跟班的差點沒累吐血。 劉伶的老婆一看不行了, 不能再由著他鬧了, 這樣下去早晚得一個肝硬化, 一個吐血死。
劉妻選了個良辰吉日, 把家里的酒缸酒瓶酒杯凡是跟喝酒沾邊的家伙稀里嘩拉一通砸, 砸完了又找根棍扒拉著碎片看看確實沒有漏網的了, 放心了, 把棍一扔眼淚汪汪的勸劉伶:“老公, 別喝了, 小心肝!快硬了。 ”
劉伶看看一屋子的破爛嘆口氣:“小寶貝, 你說的對, 其實我也不想喝, 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女人激動得小臉兒通紅, 立馬跑出去把對門小酒店的酒肉全包了堆扛回家, 劉伶一本正經跪在酒肉堆里說開了:“天生劉伶, 以酒為名。 一飲一斛, 五斗斛醒。 婦人之言, 慎不可聽!”
話沒說完就抓過酒瓶, 咕嚕一口酒吧唧一塊肉又喝上了, 老婆差點沒氣死:我怎么信了他!這貨要是能戒酒, 才真是見了鬼了!
有人喝多了就睡覺, 有人喝多了逮誰跟誰聊, 有人喝多了哭得天昏地暗, 有人喝多了樂得像看到滿地都是錢。 劉伶喝多了不哭不鬧不說也不笑, 他喜歡脫得一絲不掛在屋里裸奔。 有一次估計喝得不少,
劉伶翻了個大白眼:“我以天地為屋, 這屋子就是我的褲子, 你這鳥人跑到我褲襠里來干什么?”
其實這話不是劉伶的原創, 《莊子·列御寇》中寫道:“莊子將死, 弟子欲厚葬之。 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 以日月為連璧, 星辰為珠璣, 萬物為赍送, 吾葬具豈不備哉?”估計劉伶覺得這種思維特酷, 所以拿過來嚇唬讀書少的人。
后人談論起來多認為劉伶這個人很瀟灑, 而魯迅先生看得更狠:“劉伶喝得酒氣熏天, 使人荷鍤跟在后面, 道:死便埋我。 雖是自認為放達, 其實是只能騙騙極端老實人的。 ”
東坡先生曾說過劉伶是表現出了率真的性情而名傳后世,
不過在《濠州七絕》中, 蘇東坡又認為劉伶還不夠瀟灑, 真放達的話死了拉倒!還埋什么埋!埋在土時被螻蟻吃掉, 跟曝尸荒野被烏鴉吃掉, 有區別嗎?“ 常怪劉伶死便埋, 豈伊忘死未忘骸?烏鳶奪得與螻蟻, 誰信先生無此懷。 ”
劉伶的文字現在流傳下來的只有一首詩《北芒客舍》、一篇文章《酒德頌》, 這是趙孟頫的行書《酒德頌》。 文字寫得真不錯, 字也寫得真不錯:
有大人先生, 以天地為一朝, 萬期為須臾, 日月為扃牖, 八荒為庭衢。 行無轍跡, 居無室廬, 幕天席地, 縱意所如。 止則操卮執觚, 動則挈榼提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