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醫院的婦產科, 夜班從晚上5點鐘開始, 到第二天早上8點結束。
每一天的深夜, 在產房, 都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我們婦產科的老主任, 皮主任, 工作已經滿35年了, 第二天就退休了。 下午, 科里已經開了歡送會, 晚上, 皮主任說:“我再值最后一個夜班吧。 ”
產房值夜班的醫生, 分為一線、二線、三線醫生。 一線醫生是普通的住院醫生, 二線基本上是主治醫生, 負責處理復雜病情, 或是開臺進行急診手術。 三線是副高級別以上的主任醫生, 一般不會用到, 只有到了最嚴重的時候才會出現。
當天, 二線的醫生是姜醫生,
晚上, 在值班室, 我問皮主任:“您在產房30多年了, 現在離開了, 舍得不舍得?”
皮主任笑著說:“有什么舍不得的, 在產房工作, 壓力太大了, 每次值夜班, 都是提心吊膽的。 現在退休了, 多好。 也有一些民營醫院想返聘我, 我都拒絕了。 退休了, 好好的享受了, 我已經買好了明天的機票, 趁著這個暑期, 和我老伴, 帶著我上小學的小孫女, 去新疆玩一趟。 ”
皮主任正聊著她美好的計劃。 值班室的門推開了, 小橘子的臉露了出來。
“小紅姐, 1床的產婦要生了, 快出來接客了。 ”
夜里11點多, 1床的產婦宮口已經開全了, 躺在產床上, 我和小橘子一個在臺上,
但是, 就在我們為產婦接產的一瞬間, 她咳嗽了幾聲, 突然出現抽搐, 我們再呼喚她, 已經不能應答了。
“趕快叫醫生。 ”
在婦產科, 一般順產是由我們助產士來完成的, 如果產婦出現異常, 就需要醫生介入。
二線的姜醫生馬上趕到。
產婦不是一般的抽搐, 而是出現了羊水栓塞!姜醫生立刻作出了判斷。
“小紅, 是羊水栓塞, 通知包括三線醫生, 血液科, 麻醉科, 外科緊急支援。 ”
聽說是羊水栓塞, 我的頭馬上大了。 說到“羊水栓塞”, 大多數的人都是一知半解或莫名其妙, 但是這個名詞卻令所有婦產科醫師聞之色變, 甚至不愿意去談論它!因為“羊水栓塞”是產婦死亡的主要原因,
眾所周知, 胎兒在媽媽的肚子里孕育的時候, 第一個靠的就是經由臍帶與胎盤傳輸所帶來的養分, 而第二個就是靠著羊水里面所富含的蛋白質。 胎兒必須不斷喝下羊水來供應身體所需的養分,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蛋白質。
羊水主要的成分, 其實就是胎兒自己所排出的尿液, 因為胎兒的腎臟功能尚未發育完畢, 所以體內許多的蛋白質無法完全過濾回收而排入羊水內。 栓塞顧名思義就是阻礙、堵塞的意思, 而“羊水栓塞”最直接的解釋就是羊水所造成的阻塞。
羊水栓塞就是指在分娩時, 大量的羊水進入媽媽的血液循環中, 羊水中的胎便、粘蛋白、毛、上皮細胞及胎脂成為栓塞的栓子,
羊水栓塞很危險, 主要表現在, 產婦可在分娩時、分娩后的短時間內, 出現煩躁不安, 寒戰、嘔吐, 繼而咳嗽、呼吸困難、紫紺、心率家開, 突然發生讓人猝不及防的休克。 病情急驟的產婦甚至在驚叫一聲后便血壓消失, 數分鐘內即迅速死亡。
產婦會出現持續的陰道大出血, 而且這種出血往往不能凝固, 有時還伴皮膚、胃腸道及尿道出血。 由于凝血因子被大量羊水所消耗, 即使輸入大量的鮮血也常常無法糾正血流不止以及循環衰竭死亡。
羊水栓塞往往發生得特別急, 病情兇險,
來不及想別的, 分秒必爭, 我們立刻執行姜醫生的醫囑。
馬上給予呼吸機輔助呼吸, 補液輸血, 維持血壓、心跳, 提高血容量, 補充血紅蛋白、各種凝血因子和血小板濃度。 一項項的醫囑有條不紊的執行著, 同時電話報告三線醫生以及相關科室醫生, 各路援兵5分鐘內趕到, 包括我們醫院的值班院長。
皮主任趕到之后, 按照急救原則, 作為最高職別的醫生, 她馬上接管了搶救指揮權, 全部人員進入了1級搶救預案實施。
給胎兒實施助產手術, 胎兒順利娩出, 馬上轉兒科。與此同時也投入到對產婦的搶救之中,當時產婦病情非常重,血液不凝、持續不斷的出血,我們是持續不斷的輸血,醫院的血庫用完了,調用其他醫院的,輸了有好幾千CC的血,產婦還是沒有緩和的征兆,休克、昏迷,隨后出現了心臟停搏。
“馬上心肺復蘇搶救。”皮主任說。
10分鐘后,產婦恢復了心跳及體內循環。但是危險遠沒有解除,出血還在繼續。
姜醫生說:“皮主任,只有實行子宮切除術,才有一線希望。”
“對。”皮主任點點頭。
“我來吧。”姜醫生說。
一旁的值班院長說:“對,皮主任,這臺手術讓姜醫生做吧,她絕對能勝任這種手術的。”
“您明天就退休了。”院長輕聲說。
每一位婦產科的從業人員,最大的夢想有兩個:一個能說出口一個心愿是,工作滿30年,獲得產房工作30年勛章,那是一個莫大的榮譽。
還有一個是不說出來的,藏在心里的,就是工作期間,在自己的手里,沒有出現產婦死亡的事故。
院長是好意,不想讓皮主任在臨退休前,做這么一個風險極大的手術。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皮主任說。在言語的背后,皮主任承擔了最大的風險。
手術室外,姜醫生在給家屬做著術前交代,“真的很危險,我們準備實行子宮切除術。手術風險非常大,產婦隨時可能在手術中、手術后死亡,即使能活下來,極有可能出現嚴重的神經系統損傷。”
產婦的家屬雖然很悲痛,但也很明智,產婦的丈夫說:“沒問題,醫院怎么說,就怎么做,全都交給你們了。”
皮主任最后一次穿上了手術服,姜醫生和幾位經驗豐富的醫生臺上輔助,皮主任接過了我遞給她的手術刀,完美的劃下了第一刀。
在包括麻醉手術室以及外科ICU、輸血科等的共同努力下,經過3個多小時,絕對是“浴血奮戰”情況下,皮主任順利地完成了子宮切除術,產婦馬上轉入icu在重癥監護病房。
在重癥監護病房,產婦一直呆了一個多月,包括進行了護肝,持續腎臟替代治療,清除肺水腫,改善心功能,糾正水電解質酸堿平衡紊亂,防治腦損傷等等。晝夜不停的監測各種生理參數,觀察病情變化,及時給予處置,產婦漸漸蘇醒,最后,康復出院,三個月后隨訪,沒有出現任何后遺癥。
當然了,皮主任也延長了一個月的工作,暑期都過完了,她也沒能趕上帶著小孫子去新疆旅游。
深夜的產房,什么事都可能發生,門鈴每一次響起,都是生命在叩門。靜靜的,聽助產士小紅姐為你講述那些生死相依、悲歡離合的產房故事。下一夜又會發生什么呢?關注小紅姐的《深夜產房系列故事》。
馬上轉兒科。與此同時也投入到對產婦的搶救之中,當時產婦病情非常重,血液不凝、持續不斷的出血,我們是持續不斷的輸血,醫院的血庫用完了,調用其他醫院的,輸了有好幾千CC的血,產婦還是沒有緩和的征兆,休克、昏迷,隨后出現了心臟停搏。“馬上心肺復蘇搶救。”皮主任說。
10分鐘后,產婦恢復了心跳及體內循環。但是危險遠沒有解除,出血還在繼續。
姜醫生說:“皮主任,只有實行子宮切除術,才有一線希望。”
“對。”皮主任點點頭。
“我來吧。”姜醫生說。
一旁的值班院長說:“對,皮主任,這臺手術讓姜醫生做吧,她絕對能勝任這種手術的。”
“您明天就退休了。”院長輕聲說。
每一位婦產科的從業人員,最大的夢想有兩個:一個能說出口一個心愿是,工作滿30年,獲得產房工作30年勛章,那是一個莫大的榮譽。
還有一個是不說出來的,藏在心里的,就是工作期間,在自己的手里,沒有出現產婦死亡的事故。
院長是好意,不想讓皮主任在臨退休前,做這么一個風險極大的手術。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皮主任說。在言語的背后,皮主任承擔了最大的風險。
手術室外,姜醫生在給家屬做著術前交代,“真的很危險,我們準備實行子宮切除術。手術風險非常大,產婦隨時可能在手術中、手術后死亡,即使能活下來,極有可能出現嚴重的神經系統損傷。”
產婦的家屬雖然很悲痛,但也很明智,產婦的丈夫說:“沒問題,醫院怎么說,就怎么做,全都交給你們了。”
皮主任最后一次穿上了手術服,姜醫生和幾位經驗豐富的醫生臺上輔助,皮主任接過了我遞給她的手術刀,完美的劃下了第一刀。
在包括麻醉手術室以及外科ICU、輸血科等的共同努力下,經過3個多小時,絕對是“浴血奮戰”情況下,皮主任順利地完成了子宮切除術,產婦馬上轉入icu在重癥監護病房。
在重癥監護病房,產婦一直呆了一個多月,包括進行了護肝,持續腎臟替代治療,清除肺水腫,改善心功能,糾正水電解質酸堿平衡紊亂,防治腦損傷等等。晝夜不停的監測各種生理參數,觀察病情變化,及時給予處置,產婦漸漸蘇醒,最后,康復出院,三個月后隨訪,沒有出現任何后遺癥。
當然了,皮主任也延長了一個月的工作,暑期都過完了,她也沒能趕上帶著小孫子去新疆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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