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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要死了,可我逃了


你好啊, 我是向催催。

您好, 我還是那篇。

1

他住在我家隔壁。

陽光總是落在狹窄的露天陽臺上, 他種了一面牆的白玫瑰。

他常坐在靠牆的沙發上, 獨自捧著一本大部頭書, 永遠在慢吞吞地翻。

直到後來, 我才發現那不是書。

那是一本相冊, 每一頁每一張, 都記錄著他倆。

我知道, 她死後的每一天, 他都活在那不見天日的回憶裡。

此後, 支撐他的只有過往。

2

我告訴他, 我睡覺的時候看見樓上的老太太頭髮白了, 就像你現在這樣。 她躺在床上斷了氣。

他並沒有抬頭, 隔著陽臺的圍欄, 我聽到他說:孩子, 你只是做了個噩夢。

我有些生氣, 他根本沒有像我擔心他那樣擔心我。 所以他沒辦法對我的恐慌感同身受。

我忍不住吼他, 見鬼的噩夢, 我祝你天天都在噩夢裡醒不來。

他癟著乾枯的嘴唇, 比哭還難看地笑了。 在我等待他發怒的過程裡, 我聽到他嘀咕說,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失去某人之後, 你每天做的都只是美夢。 對你而言, 醒來才是噩夢。

3

我很難過。

樓上的老太太真的去世了。 她癱瘓了近十年, 從沒出過門。 我沒見過她。

後來我又提前夢見過幾次所識之人的死亡, 但我再也不敢把這些晦氣的夢說給別人聽了。

那天, 老頭在陽光燦爛的下午給他的玫瑰澆水。

我從學校一路跑回家, 書包也沒來得及放都就爬上陽臺的椅子, 把身子探出圍牆之外。

我擔心他老得聽不到我的話, 也特別想讓自己像個大人那樣被重視:不好了, 我又看到了!

他問我看到什麼了?

我才發現我說不出來。 他臉上溝壑遍佈, 對著那些歲月的痕跡, 我驟然明白他活的並不快樂。 我不該去強求。

他顫抖著手遞給我一支開得害羞的白玫瑰, 我沒看懂他複雜的笑, 只是驚慌地哭了。

夕陽餘暉裡, 他轉身蹣跚進了屋子。 我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老態龍鍾。

4

那天放學回家, 我在陽臺沒看到他。 他的相冊慘兮兮地躺在地上。

我趴在陽臺上, 淚流滿面地看著那些不再被精心侍弄的花。

我不用問也知道, 他死了。

否則他不會丟下那本相冊。

我本來是要告訴他不要在沙發上睡覺的, 因為某一天他會這樣醒不過來。

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他, 還是難受自己對這個結果的束手無策。

我問我媽, 我們的新鄰居什麼時候來?

她望著遠處的落日, 溫柔地摸著我的頭, 和枯草一樣的頭髮。

5

我費了些功夫才把那本相冊偷過來。

扉頁上是一張鵝黃色的便利貼。 他早已料到, 這本相冊會在我手中。 他的字很好看:

他們說一個人的生死無關緊要, 那是因為他們窮其一生都沒那種幸運, 遇到那個出現即代表宿命的人。

我不想聽他的故作高深。

我討厭他, 討厭他那樣的順從。 他明知道, 他對我多重要。

6

我用力拼湊道聼塗説的關於他的故事。

他們說他追了她很多年, 從還是個差生的高一學生, 到頂級學府的高級知識份子,

再到公司年輕的高層, 她像地圖座標一樣結束了他漫無目的的流浪。

他們說他和妻子的蜜月旅行誤入一塊沼澤地。

他們說他囑咐她原地等待, 探路回來卻發現她陷入那塊泥地裡, 腰部以下都被吞噬了。

他們說他義無反顧地跑向她, 卻受到她最可怕的威脅:“你要是過來, 我就自己陷進去。 ”剛才的經歷已經教會了她如何加速這種淪陷。

他們說他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他們以前是不這樣說的。 他們說他當時掉頭就跑了。

我對人性有最好的嚮往。

我想他一定是像我後來聽到的那樣, 目睹著她緩慢的消失。 他可能在一開始應激式地要救她, 然後在理性地判斷下猶豫了, 再在她懇切的哀求和無情的威脅下,

妥協了。

7

4

我後來才漸漸明白, 什麼叫出現即代表著宿命。

蘇漱就是。

我喜歡聞她夏天洗完頭髮殘留的清香。

她穿著幾乎要到膝蓋的純白校服, 很像是穿的男朋友的號。

她喜歡對我微笑, 收作業時我要是交不出來會讓她比我還尷尬。

她的頭髮帶著淡淡的栗色, 辮子總是有點亂。

她的皮鞋應該是36碼, 腳踝上的紅繩子系著粒玉珠。

臨近高考時我又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蘇漱躺在一輛車前, 頭髮濕透了。

司機在慌亂地打電話, 他想送她去醫院。

可救護車給堵了。

我從夢中驚醒, 第一次這麼早去學校。

她一進校門, 就看到了不再把校徽別在腰上的我。

“蘇漱, 我喜歡你。 ”

她驚訝地低下紅透了地臉, 不敢看我。

後來我又多次夢見了那個司機。

8

出發的前一個小時,我正第14次換掉T恤,猶豫著要不要看看我爸的衣櫃,眼前卻突然閃現出街道上巨大的電視屏。

我隱約看到,司機背對著我焦急地等待救護車。

我哆哆嗦嗦地給她打電話,想臨時取消約會。

對方毫無責怪的意思,說來不了也沒關係。

我聽出她的意思,她早就到了。

我像洩氣地皮球,癟倒在地。

炎炎酷暑,我的脊背卻都是冷汗。

我故作鎮定,“你不要站在路邊……你進去等我,聽到了嗎?進去等我……”

“電影還沒開始呢,你不用跑那麼快的。”

“你進去,你聽我說,你不要站在路邊,你離那條路遠點……”她完全沒聽出我的恐慌,像隔壁老頭一樣。

“我正打算給豆豆買點牛肉幹……“

”不要上馬路,你聽我……“

我看到她了。她牽著狗,環顧兩旁的車。”喂?“

我聽到她嘀咕說,掛了嗎?然後又將手機放到眼前,豆豆這時看到了我,叫了一聲就沖過來。

她匆忙看了眼手機,又忙著去追豆豆,卻踩到豆豆的脖子上的繩子,而她身後,是突然錯踩油門的車。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誰的死亡。

老頭說的對,從此以後,醒來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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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前一個小時,我正第14次換掉T恤,猶豫著要不要看看我爸的衣櫃,眼前卻突然閃現出街道上巨大的電視屏。

我隱約看到,司機背對著我焦急地等待救護車。

我哆哆嗦嗦地給她打電話,想臨時取消約會。

對方毫無責怪的意思,說來不了也沒關係。

我聽出她的意思,她早就到了。

我像洩氣地皮球,癟倒在地。

炎炎酷暑,我的脊背卻都是冷汗。

我故作鎮定,“你不要站在路邊……你進去等我,聽到了嗎?進去等我……”

“電影還沒開始呢,你不用跑那麼快的。”

“你進去,你聽我說,你不要站在路邊,你離那條路遠點……”她完全沒聽出我的恐慌,像隔壁老頭一樣。

“我正打算給豆豆買點牛肉幹……“

”不要上馬路,你聽我……“

我看到她了。她牽著狗,環顧兩旁的車。”喂?“

我聽到她嘀咕說,掛了嗎?然後又將手機放到眼前,豆豆這時看到了我,叫了一聲就沖過來。

她匆忙看了眼手機,又忙著去追豆豆,卻踩到豆豆的脖子上的繩子,而她身後,是突然錯踩油門的車。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誰的死亡。

老頭說的對,從此以後,醒來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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